黃天行說:“‘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這是李白的《與吏郎中飲聽黃鶴樓上吹笛》。這一定是說枚道長劍術精湛,劍氣所到之處,花瓣紛紛落下。”
胖子又說:“‘露壓煙啼’竺前輩一天之内走了五百裡,在兩個地方分别殺了南陽的強盜王六和汴州的惡霸元三,中原幾州的百姓都非常高興,稱贊竺前輩英勇仁義。”
旁邊一個老道士哈哈大笑,這個老道士帶着綠色劍穗,笑着說:“這件小事我早就忘了,難得楊大俠還記得。”
黃天行點頭說:“‘斫取清光寫楚辭,膩香春粉黑離離。無情有恨何人見?露壓煙啼千萬枝。’這是李賀的《昌谷北園新筍》。竺道長一定是輕功了得。李賀這首詩是三四年前才寫的,竺道長之前一定有别的稱号。”
胖子笑着說:“說到稱号,竺前輩當年的稱号是‘隔牖風驚’,取自王維的《冬晚對雪憶胡居士家》。一句‘隔牖風驚竹,開門雪滿山’,李賀這首詩寫好之後,我覺得‘露壓煙啼’用來比喻竺前輩更合适,所以自作主張改了。還要在這裡向竺前輩道歉。”
竺老道士哈哈一笑:“哪裡,哪裡,能得到楊大俠贈予的稱号,我感到很榮幸。”
胖子說:“二十多年前,河北盧龍軍中的第一高手收到一封信就吓死了。”
他轉向那個帶着青色劍穗的老道士,“這封信上署着‘薄暮寒潭’宋前輩的名字。”
黃天行歎道:“這是取自王維的《過香積寺》。”
然後吟誦道:“‘不知香積寺,數裡入雲峰。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龍。’真是清高脫俗,令人向往而不可及,宋道長的武功之高,真是我們難以想象的。”
那個老道士捋着胡子輕輕笑了,手上滿是老繭。
大家聽胖子講述,再加上黃天行的點評,對三位老道士更加敬佩。蕭紫煙的心思隻在黃天行身上,自從認識他以後,兩人并沒有太多的交流。蕭紫煙以前隻知道黃天行武功高強、風度翩翩,今天才知道他文武雙全,更加敬佩。
胖子繼續說:“更讓人敬佩的是,枚、竺、宋三位前輩都是在中條山接受了神仙張果老的道箓,就像劉關張三人在桃園結義一樣,結義的當天就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義舉。”
三位老道士坐在那裡,看起來超凡脫俗。
胖子又說:“當時河東地區突然爆發瘟疫,傳播到了三個縣的四十八村,官府束手無策。是三位前輩從天而降,賜藥救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因病死亡,河東的父老鄉親把他們當作神明來敬仰。更難得的是,三位前輩從此隐居中條,過着清靜無為的生活,根本不把名聲放在心上。”
三位老道士謙虛了幾句,黃天行說:“我們派就是久仰三位道長的大名,特意邀請他們共同倡導今天的盛會。有三位道長在這裡主持公道,還有俠書記和華山派雲陽道長的弟子蕭姑娘等人作為見證,江湖中人一定會心服口服。”
中午時分,黃天行估計差不多了,向身邊的白衣弟子做了一個手勢。那個白衣弟子走到台前,猛地一揮手,一聲鼓響,原本非常嘈雜的台下立刻安靜了。
那個白衣弟子手裡拿着一張紙,大聲念道:“骊山江湖大會現在開始。”
突然,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鑼鼓聲。隻見場地四周的林子裡湧出許多白衣弟子,他們正在敲鼓打鑼。
那個白衣弟子又說:“首先,感謝台上各位參加盛會的江湖同道。”台上的三位老道士和劍宮弟子鼓掌慶祝。
白衣弟子繼續念道:“其次感謝華山派的到來。”
原來紙上寫的是少林寺,沒想到少林寺根本沒來,那個弟子反應很快,連忙改口:“華山派光臨。”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
台上隻有黃天行和幾個弟子鼓掌,駱二、孟三、三位老道士心裡想:“隻有一個小女孩,怎麼能代表華山派。”所以心裡猶豫,沒有鼓掌。蕭紫煙根本沒有想到這些禮節,靜靜地坐着不動。
那白衣弟子繼續念道:“再次感謝魏博武靈門、郓州駝山派、橫海鹽幫、幽燕三客、漕幫等門派的到來。”每念到一個門派,他都會停頓一下,東西兩邊的看台上就會有人鼓掌響應。
白衣弟子接着念道:“最後,感謝在場的所有江湖朋友。”
台下的人有的鼓掌,也有的心裡暗罵:“他媽的,居然把我排在最後,等會兒有你好看的。”
白衣弟子繼續念道:“現在,請長安劍宮的代掌門黃天行發言。”
付雲起已經在現場轉悠了好一會兒,東看看西看看,聽那些江湖人士聊天。
那些聚在一起聊天的江湖人士,有的是同一個門派或山寨的,有的是老朋友,聊得正起勁。看到付雲起在旁邊聽,就和顔悅色地問:“兄弟,你是書記門下的人嗎?”
付雲起說不是,那些人立刻變了臉,生氣地說:“你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竟敢來偷聽我們的機密。”
脾氣好的還這樣,遇到脾氣暴躁的,眼睛一瞪,好像就要動手。付雲起隻好灰溜溜地走開。
這時,他感覺有人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付雲起回頭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商人。那人笑着說:“小夥子,你不是江湖中人吧?”
付雲起點點頭,心裡想:“現場這兩三千人,打扮各不相同,有讀書人、和尚、道士,各行各業的人都有,他怎麼看得出我不是江湖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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