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一邊哭着一邊笑,不停地抹眼淚,可怎麼抹也抹不幹淨。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喜極而泣,但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是隐隐難安,好像被什麼勾着,令她身不由己。
遙遙抓起自己的病号服,掩在臉上,任由衣服吸去臉上的淚痕,自言自語說:“我這是開心,我以後一定天天對你笑,絕不讓世間塵埃沾染到你,你本就值得擁有一切美好。”
遙遙終于平靜了心緒,大大的杏眼已經被擦得又紅又腫。
遙遙看着他平靜的睡臉,終于微微一笑,輕拍着他的手背,哼唱起溫柔的曲調。
天亮前,遙遙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他的病房,多麼希望太陽永遠不要升起來,她永遠都握着他的手,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遙遙偷偷溜回自己那間,仰躺在床上,依舊興奮地無法睡去。
直到太陽微微升起時,遙遙才沉沉地閉上眼,以至于早上護士姐姐發早飯時,遙遙渾然不知呼呼大睡。
護士姐姐感到很奇怪,這小孩每天都起得特别早,從不賴床。自從腿腳靈便了,起床後就趴在窗邊巴巴地望着,好像在等爸爸媽媽回家一樣。
護士姐姐不禁歎息,可憐的孩子,原本是應當被捧在掌心的,卻隻能接受命運的戲弄,不僅失去父母,還有些瘋癫了,唉,小小的孩子究竟有什麼罪過要受這樣的懲罰,希望老天開眼,讓她今後能有個好家庭,好去處。
而事實是,過去的遙遙并不是被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除了遙遙媽是處處維護遙遙的,遙遙爸并不甚在意,他對遙遙的态度更多地取決于周遭是否需要他表現成一個好父親。
隻不過遙遙長得太可愛了,小女孩長得可愛白淨就自帶貴氣,人們就自然而然地以為她是小公主,“以貌取人”的惡習雖然被世人所唾棄,但卻無不身體力行地從小到大貫徹始終。
護士姐姐悄悄地把早飯放在遙遙的床前,安靜地離開了。
遙遙挺屍般地睡了一上午,當然也錯過了每天的醫生查房,她壓根就不知道在她仰面大睡時,有個醫生拿着手電筒沖着她的眼睛照來照去,對她的眼睛為什麼又紅又腫表示疑問,還問她昨天幹什麼了,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護士姐姐們普遍反映遙遙最近很乖,沒在鬧過什麼瘋癫的事了。不過,昨天陳強出院時,看他兩在走廊上聊了好一會,估計是自己沒有父母傷心了吧……
在場衆人歎息的歎息,搖頭的搖頭。
最後,經過一番研究讨論得出“她可以出院了”的結論。
想來,遙遙現在也許并不急着出院了。
下午,太陽已經開始慢慢向西滑行,遙遙這才萌萌地睜開睡眼,朦胧中看到兩位慈祥的老人關愛地看着她。
他們是誰呀?
遙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腦子裡還盤旋着夜裡時他的睡容,半支起身子,問:“你們是誰?來找我的?”
兩老人皺起眉頭相視無言,又投以遙遙更加關切的眼神。
遙遙這時才察覺不對勁,自己現在已經是失去雙親的顧遙遙,這兩老人雖然面生,但八成是顧遙遙的親屬。
遙遙正打算裝可愛糊弄過去,卻聽大舅的聲音傳了進來:“遙遙呀,醫生說你已經能出院了,看來今天來的正是時候,剛好接你出院,我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什麼!出院?
遙遙昨天剛尋到他,如今已近在咫尺,她巴不得天天能陪在他身邊,居然今天就要出院了!
遙遙一臉錯愕,但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畢竟她現在是顧遙遙,設身處地想一想,大舅來接她出院,她應當開心。
大舅手上拿着一疊醫院的單據走了進來,見遙遙一臉呆萌,兩老人卻一臉憂心,趕忙放下單據,介紹說:“遙遙呀,這兩位就是你的外公和外婆了,上回你說想見他們,他們就立刻要求來看你了。”
大舅說完又拍着兩老人的肩,解釋道:“叔,嬸,這孩子自從車禍後就有點認不出人了,上回我跟她二叔三嬸一塊來時也是這樣,不過認一認就回憶起來了,其他的倒沒什麼大礙,很是貼心的呢!”
遙遙恍然大悟,原來這兩位是她蓄謀已久的外公外婆,剛睡醒腦子還沒上線,差點生出誤會,還好有大舅美言幾句。于是甜甜的向大舅眨了眨眼睛。
外婆撫着遙遙淩亂的頭發,心疼地很,說:“孩子呀,别怕,你還有外婆在呢,别怕!”
外公從台子上拎起一籃水果,放在遙遙面前,說:“孩子,來,想吃什麼水果就挑出來!”
這麼一說,遙遙還真是餓了,昨晚一夜沒睡,結果從天蒙蒙亮一直睡到下午,錯過了早飯和午飯,真是饑腸辘辘。眼前一籃果籃,裡面各種水果都有,蘋果、梨子、香蕉、油桃、甜瓜……
遙遙唆了唆口水,抱起最大的甜瓜,滿心期待地看向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見遙遙并不見外,加上遙遙本就長得讨喜,甜甜地笑,機靈的杏眼,粉嫩的小臉,誰看了不喜歡?外公外婆都會心地笑了起來。
大舅很自覺地接過甜瓜拿到一邊切開。
外婆拉着遙遙的手,裡裡外外看了又看,說:“遙遙呀,這些日子在醫院苦了你了,一個小孩子孤零零的,外公外婆也沒能及時來看你,你媽媽她……她真是命苦,嫁給了你爸,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結果就……”
外婆說到傷心處,又落下淚來。
唉,遙媽媽是外婆的獨生女,外公外婆也是當掌上明珠來養的,千疼萬愛養了顆美白菜一不小心就被豬給拱了,還拱得萬劫不複,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擱誰也受不了。
外公擔憂又責備着說:“瞧你,孩子面前說這些做什麼……遙遙,沒事,以後還有外公外婆,你就跟着我們,我們肯定照顧好你的。”
外婆連連點頭,說:“對對,你大舅說你想陪着我們,我們都開心着呢,家裡有了你這個小天使,肯定會是快快樂樂的,你就安心跟着我們,吃的穿的肯定都跟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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