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三個人問得有點僵硬,沒想到這孩子這麼淡定這麼直接!
大舅局促地撇開視線,眼神四處飄散,就是不看遙遙,也不看其他人。
二叔翹着的二龍腿放了下來,沒過一會換了條腿又颠啊颠地翹了起來。
三審的笑容僵了一僵,轉而瞟了瞟另外兩位,尴尬地“呵呵”了兩聲。
遙遙看着眼前三位“長輩”,真是人間百态,十分有趣。總的來說,他們今天都來了,勉強算配合的,至于這個大舅,看上去是老實人,可能真的家庭比較拮據;二叔一看就是個混混,就算他同意,遙遙也不會認的,何況他看上去是鐵了心不會要的了;至于三嬸,外熱内冷,她從一開始就是來看熱鬧的吧。
“遙遙呀。。。”三嬸先開了口,卻被二叔打斷。
二叔義正嚴辭地說了起來:“小妹妹啊(靠,誰是你妹,明明就是你侄女),你看我一流浪漢的光棍,連個房子都沒有,糙老爺們兒也不會照顧人,你這個嬌生慣養的總不至于想跟着我吧?”說着無賴地笑了笑臉皮。
遙遙閃着大眼睛看了看二叔,心裡嘀咕着,顧遙遙以前是嬌生慣養嗎?看上去很一般呀。。。。
三嬸看二叔開了先鋒,跟着說:“遙遙啊,三嬸呀隻是個很遠房的親戚,家裡地方小,還有兩個小孩,都是鬧人的年紀,人這麼多都沒地方住了,總不能讓你去委屈了你,是吧!”
遙遙的大眼睛又看了看三嬸,始終保持着臉部的平靜自若和懵懂可愛。
三嬸指着大舅,趕緊介紹說:“你看啊,這是大舅,是你外婆的姐姐的兒子,他也是我們所有親戚中年齡最大的,家裡就一個小孩,現在也大了。”說着死瞅着大舅。
大舅縮在牆角,一副很無奈并且很無助的樣子,并不看大家,雖然看得出他也不樂意,但卻沒有推脫。
三嬸看大舅沒有找借口推脫,就更加來勁了,噼裡啪啦地開了話匣子:“大舅,哎,問你了呢,你倒是給句話呀!”
大舅還是沒回答。
三嬸又說:“遙遙啊,你年紀小,可能不太了解,三嬸跟你簡單地解釋一下呀,你大舅的條件是我們中最合适的,你想呀,你爸爸家都是山溝溝裡的,你去了那裡連書都沒法讀了。你大舅是知識分子家庭,既是本地人,又跟你媽家關系好,你跟着大舅,也不用轉學,對你的身心健康最有利了。如果他不表态,之後就會由法院裁判,多半也是判給他的哦。”
二叔在一旁不住地點頭稱是。
遙遙假裝無知地眨了眨眼睛,其實她心裡早就盤算過了,加上她遊曆人間無數年,看盡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變遷,還有什麼不知道?
大舅依舊站着,臉上很苦,可卻沒有一句分辯。
他為什麼不推脫呢,随便說點什麼都可以呀,他明明是不願意的,卻選擇隐忍。
三嬸又說了好些動聽的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二叔也浪裡個浪地跟着走了。就剩下大舅還立在一邊沒動彈。
遙遙目送那兩位離開,心想如果真的開庭,她就提出要去外公外婆家!轉眼一看,大舅怎麼還在那一動不動,不禁心裡奇怪,奶聲奶氣的喊了聲:“大舅?”
大舅這才看向遙遙,慢慢地走向遙遙,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唉,放心,我也沒想粘着你,你不願意就直說嘛。。。。
大舅走到遙遙床邊,蹲下,歎了口氣,看着遙遙,他的眼裡很溫和也很疲憊,說:“孩子啊,你也是個可憐的,我是你媽媽的表兄,以前我父母去的早,多虧了你外婆……”大舅吸了口氣,又接着說:“我家裡确實隻有一個孩子,現在也大了,隻是…………唉,孩子啊,我家裡經濟條件不大好,你不嫌棄就行。”
遙遙有些意外,這大舅看着老實得很,估計心眼還沒遙遙多,可他看上去很為難,既然為難為什麼還要接受她?
“大舅,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遙遙軟綿綿地問。
“我,我……”大舅沒說幾個字,居然捂着臉好像在抽噎,說:“我兒子去國外讀書,為了給兒子供學費,你大嬸兒累病了,身子徹底垮了,現在學費也供不出,醫藥費還欠了一屁股債,我,我,真是對不住你了孩子……”
遙遙總算明白了,大舅真的有困難,也真的沒有厭棄她的意思。
大舅蹲在床邊,像個無助的小孩,嗚嗚咽咽地哭得十分傷心,唉,人生本就是煎熬,熬到頭了也就這麼回事,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得一點一點地品。
遙遙看着大舅可憐的模樣,小小的手捏住了大舅的手,大舅的手很粗糙,全是繭子。
遙遙心裡一軟,問:“外公外婆還好嗎?我想跟着外公外婆。”
大舅緩緩擡起臉,微微詫異地看着遙遙,許久才說:“他們本來就身體不好,腿腳也不靈便了,你媽媽又突然去世了,他們傷心得很,本來還有你媽媽照看他們,現在,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唉……”
遙遙心裡有點樂,但又小心地不能表現出來。遙媽媽去世了他們會難過,說明神志清晰;腿腳不靈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但卻對管教小孩很不利;鑒于他們沒來醫院看過遙遙,要麼情緒太低落,要麼腿腳真的不靈;大舅對他們了解得很清楚,說明大舅和外公外婆很親近;此外,大舅這人看着還挺實誠。
如此一來,挺好挺好~
遙遙真誠又可憐地看着大舅,說:“外公外婆一定很難過,但是,我可以去陪他們,讓他們開心!”
大舅激動地看着遙遙,眼裡閃着淚花,拍着遙遙的小手,說:“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跟你媽媽一樣好,可惜……”說着說着又低迷起來。
看來遙遙媽的口碑還不錯。
遙遙按着大舅的肩說:“能帶我去看他們嗎?”
大舅握起遙遙的小肉手,說:“孩子呀,放心,大舅會經常去照看他們的,在你住院的期間還要料理你媽媽的後事,他們也傷神得很呐,你外婆眼睛都快哭瞎了,要不早就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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