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遠凝望着樓上的燈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竟不覺時間的流逝,他打算等米心旸熄燈睡下他就回家的,如果一直等到天亮他會懼怕下樓來的人是宗意那将是對他緻命的打擊,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樓上的燈還未熄滅蘇默默卻已站在了車前。那一刻,他吃驚得眼睛珠子差點掉了出來,他緩緩地推開車門下車想向蘇默默解釋一時卻找不到理由和說辭,他唯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伫立在蘇默默面前眼睜睜地看着她兩眼一閉在他面前暈倒過去,他急忙上前一步長手一摟剛好讓蘇默默倒進了他的懷裡。
蘇默默是被自己手機設定的鬧鐘叫醒的,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獨自一人躺在一張熟悉的床上,床的另一側整整齊齊不像有人睡過,她睡覺很老實很安穩睡着了就不再亂動,所以自己家裡的床也是隻睡一側也隻用收拾一側。床邊是她自己的那雙玩偶拖鞋,第一次來馬思遠家他就為她準備了專屬的拖鞋,上面有一個粉紫色的星黛露玩偶。這間寬敞的卧室是南望江,拉開卧室的窗簾有金燦燦的晨曦照耀進來,腳下是剛從沉睡中蘇醒的江城。以往有馬思遠在身邊的時候她從未關注過,從48層的樓上往下眺望誰不是滄海一粟?曾經引以為傲的事業和感情都已步入低谷,這樣的巨變仿佛就發生在一瞬間。大學的時候讀過《周易》,從“地天泰”到“天地否”隻有一卦之遙,而從“天地否”再回到“地天泰”卻需苦苦熬過62卦才能到達。蘇默默不敢再妄想自己的事業和愛情能再次迎來泰卦,因為那太遙不可及。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料想一定是馬思遠下樓買油條和豆漿上來了,從前她會覺得很溫馨很幸福現在卻倍感難過。馬思遠在他未來的人生中還有無數次下樓買油條豆漿的機會但都不會是為她而買,一想到享受這種幸福的會另有其人幾大滴淚落到了星黛露的頭上。
“默默,早餐買回來了。”馬思遠推開卧室的門見蘇默默站在落地窗前毫無反應,他走了過去看到蘇默默一張淚眼模糊的臉。他轉過蘇默默的身子用手指輕輕撫平了她臉上的淚痕,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蘇默默搖了搖頭往後一躲,馬思遠上前一步抱住蘇默默把她揉進懷裡,“可以原諒我嗎?昨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真的隻是剛好開車路過想着旸旸這段時間投訴纏身挺不容易的就過來看看,就是這麼簡單,我不想騙你,真心不想騙你,你那麼聰明伶俐可以識破所有的謊言,我絕不會在你面前撒謊,我保證!”
蘇默默一把推開他:“你還記得你有多久沒來境湖了嗎?你隻記得旸旸現在不容易,難道我就容易了嗎?馬思遠,你既欺騙不了自己的心你也欺騙不了我,同樣,我也不該欺騙你。”
“你欺騙了我什麼?”
蘇默默直視着馬思遠的眼睛:“一開始說謊的那個人是我,是我一直在奢求本不屬于自己的一切。我不該責怪你和旸旸,你沒有錯,旸旸更沒有錯,錯的那個人是我!當年救你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從小就怕水到現在都沒有學會遊泳,救你的那個人是旸旸,她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你們小時候能有這樣的經曆,成年後你對她有這樣的情愫也是命中注定。馬思遠,你躲不掉的,感情無法勉強,我還是那句話,請你直面自己的内心!”
馬思遠此刻也是滿臉淚痕,他把手繞過蘇默默的後腦勺撫着她的頭發淚眼朦胧地說:“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從雲南回來後我去過紅蘋果福利院的舊址,還去了方婷老師的家裡,一個人最不容易改變的是什麼知道嗎?是筆迹和書寫習慣,其實你和米心旸在紅蘋果的時候就互換了名字,這也是我會弄錯你們倆的原因,你才是米心旸,而現在的米心旸其實是當年的蘇默默。”
蘇默默倏然躲開,他竟然早就知道卻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對,旸旸才是當年救你的那個蘇默默,我隻是個冒牌貨,你這一生都欠她的,你最該愛的人也是她。”
“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使從蘇默默的口中證實了他對“米酥”姐妹互換姓名身份的猜測,他依舊為當年所發生的事情感到震撼和不可思議。蘇默默把當年米心旸因為被福利院一個老師不待見從而遭到小朋友們霸淩蒙受心理陰影的事情告訴了馬思遠,她在米心旸被小朋友拿石頭砸中額頭昏迷的時候趁機交換了二人的入學申請表,醒來後的米心旸拿着印有“米心旸”三個字的名冊時就再也不記得她曾經的名字了,這樣她才成了冒牌的“蘇默默”替代真正的蘇默默承受了霸淩。
“我和旸旸小時候長的很像,光看登記照是分不清誰是誰的,這也就是我們沒有被人發現成功互換了身份的原因。”蘇默默說着莞爾一笑仿佛對童年的這樁義舉早已雲淡風輕。
“旸旸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習慣把‘默’字寫的很開,寫成了‘黑’和‘犬’兩個字,這個字的筆畫本就多也複雜,小孩子嘛有些錯誤難免的,問題在于這位女老師。我至今都無法理解這位女老師當時的心理狀況和她為人師表的品行,隻因書寫的問題她開始責罵旸旸是黑狗,後來所有的小朋友都開始叫旸旸‘小黑狗’,好在後來沒過多久她就離開了福利院,可是小朋友們對某些事情的記憶是很深刻的,他們不會忘記誰是‘小黑狗’,隻有經過時間的洗禮人慢慢長大成熟才會對這種低級的傷害人的事情感到無趣,既而淡忘。”
一個那麼小的女孩在面對霸淩面前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居然有如此勇氣,馬思遠心裡沉甸甸的不得不對蘇默默刮目相看。這件事雖已過去多年成年後的人再回顧起這段經曆也許感覺并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對于那時還是孩子的她們而言一定承受着很嚴重的心理傷害。馬思遠愧疚得無地自容,他在馬烈夫婦家享受榮華富貴天倫之樂的時候“米酥”姐妹卻過着非人的生活,他難以想象她們是如何手牽手肩并肩地熬過這十幾載的光陰。他心疼那個救過他的蘇默默,一個那樣純真善良的女孩因為一個惡毒的女老師遭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以至于大腦開啟自我保護功能選擇性的遺忘了那段記憶,他更心疼眼前的這個蘇默默,她不僅善良而且勇于自我犧牲為了保護好友甯可替她承受一切,這個像天使一樣的姑娘憑什麼被他馬思遠傷害?
“沒有想到你為旸旸承受了這麼多,她至今都還不知道你為她做的這一切,你為了保護她主動抗下了‘小黑狗’的欺淩和嘲笑,默默,對不起,我還錯怪了你!你的善良,無畏和付出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值得愛。哪怕一開始錯了現在也隻能将錯就錯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有些事情錯了就隻能讓它一直錯下去才會慢慢變成對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你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已經愛上了你,哪怕我知道你并不是當年救我的小女孩我依舊愛你,舍不掉也放不下。對旸旸我有的隻是感恩之心和報答之情,這種感情也将伴随着我的一生,你覺得我沒有那麼快放下少年時候的感情實則隻是對旸旸的感恩之情而已,默默,我們結婚吧!”馬思遠突然熱烈地吻上來讓蘇默默猝不及防,她一推開他他又吻了上來,蘇默默一下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馬思遠頓時愣住了。
“思遠,我們分手吧!也許我之前不夠堅決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的感情已經變質了,也許是因為旸旸,也許不是因為旸旸,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早就變得面目全非了。你再也不是當初對我一心一意的那個馬思遠了,我不接受空殼一樣的愛情,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請給彼此保留足夠的尊嚴。”蘇默默強自鎮定下來,“這雙星黛露拖鞋我拿走了,這個房子裡所有我用過的東西我今天全部帶走,它以後會迎來新的女主人,不應該留有我的任何一點的痕迹。因為愛過,所以慈悲,放你走就是對你最大的慈悲。”
蘇默默走後馬思遠癱倒在床上久久無法動彈,他曾以為他可以抓住一切其實他什麼也抓不住,有什麼是真正屬于他又是他可以擁有的?蘇默默嗎?米心旸嗎?米心旸,米心旸,她就像一個夢魇一般纏繞着他讓他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為了一個夢境裡的鏡花水月而失去了現實中的感情,這世上還有比他更蠢的人嗎?悔恨之餘他又想起了馬烈說的話簡直頭痛欲裂,他這個大孝子該如何去向父親交待,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馬烈這次絕不會輕饒他。他現在對馬烈有一種恐懼,他欠馬烈的養育之恩馬烈對他從未提過任何的要求,但現在他開口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蘇默默做他的兒媳婦,可是現在他真的辦不到,連馬烈的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他都滿足不了。
當蘇默默一個人冷靜下來的時候她又把易卿的這7份心理咨詢筆錄重新研讀了一遍,這7份筆錄裡記載的全部都是她的情感問題,份份泣血,第一份筆錄的時間接近安家置業經營貸的首次上報時間,無論是她的情感還是工作都圍繞着一個人——周遊。一個從小缺乏父愛又缺乏情感經驗的人對周遊這樣經濟實力強大又溫柔體貼的成熟男人确實缺乏抵抗力,雖然在星河工作了幾年物質上的貧乏逐漸消除,但根植于内心深處的缺愛,缺乏安全感以及孤獨就是一個伺機而動的野獸随時有可能脫籠而出,被這些隐匿情緒掌控的人會成為一個情感的傀儡,失去所有的原則和理智。這本是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易卿平淡無奇的人生中的人,哪怕是工作中有所接觸也不該走進她的生活乃至她的情感,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人事先安排鋪墊好的,如果不是基于她和周遊的這種特殊關系她還不至于失去理智在明知安家置業有問題和風險的情況下冒這個險,這不僅會毀了她的前程更會搭進她的一生。
在周遊那樣老謀深算的人面前易卿不過是一個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小白,雖然他在這段感情中也有所付出但畢竟算不上傷筋動骨,隻通過筆錄還看不出他究竟是虛情假意還是動過真心,蘇默默更傾向于周遊不過是逢場作戲利用對他有價值的年輕女性的感情,可易卿卻為這段感情付出了自己年輕又寶貴的生命。蘇默默的眼淚又一次如泉水般湧上來,她為易卿的遭遇痛心更憎惡周遊這樣手段卑劣的奸商,有的人為了錢真的什麼都做的出來嗎?什麼都可以出賣嗎?包括自己的靈魂。蘇默默又拿出艾司西酞普蘭服用,她近來被抑郁和焦慮的情緒折磨得生不如死,唯有借助藥物的幫助才能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不然她實在沒有辦法思考和睡眠。
在最後的一份筆錄裡易卿已經出現了厭世的想法,她希望在一片純淨的潔白之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她的生命早已斑痕累累滿目瘡痍。剛吃過藥的蘇默默情緒才稍稍平靜了一會兒再次悲從中來,你的生命純白無瑕怎麼可能滿目瘡痍?那是有人要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啊,有人要殺人,卿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傻?獨自一人默默地承受這些,如果你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那結果完全不會是這樣,你為什麼要一個人扛?你不必羞愧,愛情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的愛是尚潔的隻是有人利用了它,這世上有的人就不配談愛這個字,因他們沒有靈魂,他們習慣算計,愛情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樁無成本的交易。
蘇默默可以理解和同情易卿畢竟自己也是在一個不幸的環境中長大,但對于易卿的選擇和所作所為她始終沒有辦法原諒,這個爛攤子她還在想方設法地收拾,而擺脫困境的代價也是搭進她的一生,安家置業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勢必要将所有接觸過和有過糾纏的人統統吸進洞内。她把這7份筆錄一一打印出來,務必要為枉死的易卿讨回公道,這就是謀殺,自殺的背後實則是他殺。
蘇默默一直在設法理解易卿騙保并把她設定為受益人的目的,難道她真的神機妙算一早就料到她的離去會給蘇默默的事業造成毀滅性的災難,還是她想借蘇默默之手彌補對星河的巨大損失?理賠金下來後蘇默默拿出這筆錢的一小部分把易卿的母親安置在了雲南昆明的一家高檔養老院,易母一輩子含辛茹苦就養育了易卿一個女兒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對她的精神打擊不小,她在飽受精神折磨的同時身體狀況也在每況愈下。其餘的錢蘇默默通過星河在雲南設立的扶貧基金進行了捐助,易卿是一位土生土長的雲南白族美女,回饋家鄉無可厚非,雖說騙保的手段不光彩,但為了在易卿死後保守住她最後的名節蘇默默隻能這麼做,她大概是易卿在人世間最信任的那個人了。
那晚蘇默默夢見了周遊和許燕,他們二人長着犄角和獠牙在易卿死後舉杯同慶,手中的高腳酒杯裡是鮮紅的人血,而一旁的角落裡是易卿死在雪場上冰冷蒼白的遺體,蘇默默不住地幹嘔起來從睡夢中驚醒。她沖到洗手間繼續嘔吐直到吐光胃裡的最後一滴胃液,那樣的嘔吐似乎要把人體掏空她感到害怕了,看到馬桶邊久未更換垃圾袋的紙簍她才意識到有一件事被她遺忘了好久。
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雖然蘇默默早有心理準備但當話從醫生口中說出時依舊宛若一個晴天霹靂降落在自己頭上,幸運的事情一件沒有發生悲慘的事情全部擠在了一起發生,老天爺是嫌她死的不夠快嗎。“蘇小姐,你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看你的精神狀況不太好,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服用了什麼藥物?”
蘇默默木然地掏出一瓶艾司西酞普蘭,女醫生看後搖了搖頭,說:“這種治療抑郁症和焦慮症的藥物孕婦是禁用的,因為妊娠期間身體中的酶有一定的改變,對藥物的代謝有一定的影響,造成藥物進入人體後不容易進行解毒和排洩,容易出現儲蓄性中毒,可能會造成胎兒的行為障礙……”
蘇默默困意來襲有點昏昏欲睡,神情淡漠地聽着一件似乎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這個沒有爸爸的孩子,自己就是一個孤兒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無父無母的悲哀,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再遭遇她的一切。
“我還沒有結婚,也沒有打算要這個孩子,所以……”
女醫生略顯吃驚的愣了一下,後又點點頭表示理解,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呢,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她早就見怪不怪。隻是面前的這個女人目光睿智,沉靜美麗,衣着打扮皆是不俗,一看就是那種高精尖的事業型女性,是什麼樣的男人連這樣的女人都不懂得珍惜呢?她給蘇默默開了一系列檢查,再安排時間手術。
蘇默默在醫院的前台遞交檢查單據時被一個人無意中瞧見了,那就是過來給太太拿藥的馬烈,他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對會在這裡遇到蘇默默大為不解。蘇默默剛離開前台馬烈就走過去和前台的兩位女護士套近乎,他因向淑芬有老年性陰道炎所以經常來給她拿藥與這家私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很熟。一個女護士帶着鄙夷的神情不屑地說:“現在的這些個女孩别看着斯斯文文的骨子裡可浪蕩的很,一點兒不懂得潔身自好,做那種事連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另一個大齡的女護士說:“說不定是男的渣,渣男都喜歡赤膊上陣,我們這做無痛人流的小姑娘好多都是遇到了渣男,還都要求做什麼無痛人流,哪有什麼無痛人流都是騙人的,自己快活的時候沒想到有這一步吧?這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的算什麼好男人,負責任的男人肯定不會是這樣。這女的長的也不錯,衣着品位一流看着也很有涵養,怎麼瞎了眼被渣男渣了呢?馬先生,您是認識這女的?”馬烈才擺了擺手就一下子氣急跪倒在地隻差沒有口吐鮮血了,這可把兩位女護士吓到了連忙跑過來扶住他,他鐵青着臉強忍着一口氣站了起來朝門口快步走去。
上次去馬思遠家看到了女性的拖鞋他猜想蘇默默一定是常客,隻是沒想到他們竟到了這一步,他現在連殺了馬思遠的心都有。馬烈慶幸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發心梗一定是老天對自己的照拂,他養了一匹白眼狼還把自己的親閨女禍害了,他真想手刃了這個狼崽子。他趕着蘇默默在這條街的拐角等車時假裝偶遇了她,看到馬烈蘇默默感到非常意外,她本來要找他的,沒想到他自己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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