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遠回到澄市後急于解開一直萦繞在心中的疑團,他找到了紅蘋果孤兒院早已荒廢的舊址,這裡正在大興土木漫天的黃沙滾滾,不遠處就是一個淡水湖,曾經是一個養鴨場,現在湖水治理了環境美化了由知名央企開發商承建即将開發成一片城郊的湖景豪宅,濃濃的商業氣息令曾經那份庇護孤兒的溫情早已蕩然無存,而那片成為商業噱頭的湖泊便是他曾經意外溺水的地方。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他還是來了,隻後悔沒有早點來。過去他一直緻力于成為馬烈的好兒子,強行割斷與過去的一切,沒想到現在還是要找上門來,這大概就是一種叫做宿命的東西。
他少年時期曾有一段時間非常希望自己就是馬烈的親兒子,對他是孤兒被收養的尴尬身份耿耿于懷,相反成年以後對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感到可恥。他現在來到這裡代表他已經戰勝了曾經的心魔,已經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真實的身份,那個身份不再是他的隐痛,他現在感到了自己的成熟和力量,一種強有力的掌控感,那是他少年時期所沒有的,哪怕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乞丐他也敢與她相認并讓她安享晚年。馬思遠靈機一動想到了紅蘋果孤兒院所屬區的市區委,即使歲月變遷多少會有些留存的檔案記載和人員信息,區委書記很快認出了他,馬公子前馬公子後的恭維着,雖然養父早已退位,但知道他是養子的人并不多,在外人眼裡馬思遠就是馬市長的獨子。
馬思遠翻看着褪色泛黃的資料照片,不明就裡的人乍一看到這些院區的照片一定會誤以為這是紅蘋果幼兒園,園區綠色的牆裙上面貼有米老鼠、唐老鴨的卡通圖畫,高處白色的牆體上貼有彩色花紙剪出的大字,這些都與無數次夢回看到的場景如出一轍,有關紅蘋果的記憶對他來說宛如做了一場夢,他經常在夢中暢遊紅蘋果樂園。有一張稍大尺寸的集體大合照,馬思遠下意識地看了看照片右下角,那個年代膠卷洗出來的相片都有當時拍照時的日期:2000年7月1日,他的視線飛快地在人群中一掃就找到了蘇默默和米心旸。這兩個顯眼包的個頭明顯高于其他小朋友站在最後一排的正中間,兩個人都是高挑的身材和出衆的顔值又猶如一對雙生子站在c位不足為奇,旁邊的一衆人等宛如衆星捧月般随着歲月的斑駁漸漸模糊了照片上的面貌,正因為馬思遠帶了非同尋常的感情色彩才覺得這對姐妹花是那麼的與衆不同,若換做其他人眼裡這兩個人又成了平平無奇的芸芸衆生,這便是感情的力量。
看到年幼懵懂的“米酥姐妹”馬思遠竟然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猶如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的那種憐愛之情,為了印證自己的眼力他翻轉照片看了看背後的名字,果然是這對姐妹花沒錯了,原來這倆小隻打小就形影不離,也難怪長大後感情會這麼好。後面還有一本很厚的學籍冊,上面有從紅蘋果育幼院升入紅蘋果小學所有學生的檔案記載,學生的名字、登記照、出生年月,原來米心旸年長蘇默默1歲3個月兩人居然還是同一年入學,對于孤兒的出生年月本就不十分準确故而對入學年齡也不過分強求,差不多符合年齡條件的即可升學。馬思遠心裡疑惑明明米心旸大蘇默默來着,怎麼她們二人之間蘇默默倒像是成熟穩重的姐姐,米心旸倒像是任性索取的妹妹,難道是因為蘇默默步入社會早米心旸三年?而他再次邂逅的蘇默默已是經過社會磨砺之後的蘇默默,比剛出校門的米心旸當然要成熟得多,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得通了。馬思遠剛準備放下入學冊一張更老的相片從冊子中掉落下來,他依舊習慣先看看時間:2001年5月1日勞動節。他記得自己是2001年年底被領養的,那麼這張相片裡應該有他,果然他一眼就找到了兒時的自己,雖然被領養後養父母為他拍攝了許多照片,但領養前的卻一張也沒有留下。
照片裡的自己是所有小朋友中個頭最高的,沒想到自己小小年紀就顯露了大長腿的優勢,眉心還點了一個紅點兒,唇紅齒白的,要說是個小女孩都有人信。馬思遠又回憶起了當年在紅蘋果的美好生活,如果沒有被領養現在他會怎樣呢?會和“米酥姐妹”一樣憑一己之力學業有成進入星河嗎?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會是現在這樣嗎?人生又哪裡有如果呢,如果他不是個孤兒呢,那他肯定不會擁有現在擁有的一切,不論他的親生父母是誰都沒法和他的養父母比,他知道向淑芬一直很忌諱他提起他的身世更害怕他動尋親的念頭,這麼多年為了顧及養父母的感情他即使動了這個念頭也不敢付諸行動,養恩大于生恩,仿佛忘記了自己的出身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他打算過幾天有時間了帶蘇默默來這裡一起回顧一下他們往昔的峥嵘歲月,她也一定會深有感觸,人長大後離童年越遠童年的一切悲歡離合都愈顯珍貴,當人回憶過往的時候會本能地去美化回憶,這樣哪怕當時是痛苦的無法釋懷的當回過頭去看時都算不了什麼了。雖然“米酥姐妹”沒像馬思遠這麼走運被一戶超乎想象的好人家領養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庭,但她們倆相依為命彼此是對方的親人和家,這也是一種難得的人生體驗。人生這東西,就沒有一個既定的活法,在他眼裡周盈雖然家世顯赫,但每日都活在痛苦和憎恨裡,活得不正面不陽光自己不開心不說還時常給身邊的人找不痛快,她活得還不如孤兒院裡的孤兒。
馬思遠手中2001年5月1日的這張照片裡蘇默默和米心旸依舊是站在一塊兒的,還彼此勾肩搭背咧嘴大笑那感情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她倆怎麼能這麼要好?這麼小的孩子難道還懂什麼情與愛嗎?馬思遠嫉妒心起一股酸澀感湧上心頭,他意識到如果她們二人裡要有一個是男人的話,那就沒他什麼事兒了。他習慣性的翻轉相片看了看背後的名字,他的名字寫的是:甯思遠。“甯”這個姓讓他感覺非常陌生,從小到大他都沒認識過一個甯姓的人,哪怕有一個說不定會和他沾親帶故呢,沒有也有沒有的好,沒有反而更心安,不用去猜測和糾結。他眉頭皺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照片翻過來看然後再翻過去看,翻來倒去了好幾次心中疑惑:怎麼這張照片把蘇默默和米心旸的名字寫反了?難道是因為她們二人長得太像了所以寫錯了嗎?
紅蘋果孤兒院在馬思遠被領養後的第10個年頭和澄市的另一家孤兒院合并成為:澄市市福利院,新院址在澄市市中心。當初一起生活的小夥伴成年後也陸續離開了,有的隻完成了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便外出闖蕩,有人在公安局和社會愛心人士的幫助下找到了親生父母,也有人一往無前地求學深造,人生對于她們來說隻有未來可期從不糾結往昔,這正是既灑脫又孤勇的“米酥姐妹”。紅蘋果孤兒院最後的一任院長就是方婷,一張手寫的表格上有方婷的座機和家庭住址,這年頭誰家裡還裝座機?家庭住址大概也變了,死馬當作活馬醫馬思遠還是決定跑一趟,他清楚的記得當年他是從方婷的手上移交給馬烈夫婦的。
這種具有年代感的筒子樓在澄市簡直如同出土文物一樣稀奇了,要不是地理位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早被開發商看中強拆了,這裡的居住環境髒亂差大多是來澄市的務工人員圖便宜租住的,馬思遠已有了跑空的心理準備,既然來了不如上去打聽點線索也是好的。他在樓下往上給整座樓體拍了幾張圖,要不了多久這種筒子樓就隻能存在于記憶中,現實中是拆一幢少一幢的。馬思遠一口氣爬上了6樓,面前是一扇朱紅掉漆的斑駁木門,門上的小廣告貼得像牛皮癬一樣東一片西一片的,同類型的廣告會不斷地被後來的貼上覆蓋掉,需要用的時候隻能找到最新貼上去的那張廣告,這叫晚來的鳥兒有食吃。
不知為什麼馬思遠敲門前還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他的人生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窮的滋味就一夜暴富了,班上的同學一起的玩伴也是非富則貴的,窮人的世界和他永遠隔着一層玻璃天幕,隻能看到卻觸摸不到,現在他要涉足未曾觸碰過的領地着實需要鼓足一番勇氣。馬思遠敲了半天沒人應,剛剛轉身準備下樓門嗞呀一聲開了,那聲音就像是年久生鏽的門軸沒有上油一般的幹涸皲裂,門内的世界仿佛還停留在上個世紀末,灰塵漂浮在陽光下的空氣裡,屋内有一圈綠色的牆裙,開門的是一位戴着老花鏡的奶奶。馬思遠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态問道:“請問方婷方老師以前是住在這裡吧?”他發現眼前的那雙昏黃的老眼竟閃爍着激動的淚光,對方一下子緊緊地握住了他的雙手,這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他開始在記憶中搜腸刮肚唯獨沒有想過她就是自己正在找的人。老妪似乎費了好大力氣才得以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用蒼老的聲音說了句:“思遠,真的是你嗎?你還記得回來看我?”
“您真的記得我?”被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認出馬思遠也有點激動,她緊緊地抓住他不放一直把他抓進這間簡陋過時的小屋裡,眼前的婦人面容枯槁滄桑情緒激越這讓他堅信她一定知道許多關于他而他又不知道的事。
“我是方老師啊!”老妪說道,馬思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短短二十載她也不至于老成這樣潦倒到這種地步吧?他記憶中的方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少婦,充其量也就是可以當他母親的年齡,現在說是他的奶奶都不為過。
從方婷的哭訴中馬思遠得知原來她的兒子染上了毒瘾敗光了家财,現在僅剩的一套住宅就是現在住的這套老破小,還是當初在紅蘋果孤兒院的時候政府分配的,五年前她兒子吸食毒品産生幻覺半夜從客廳的窗口跳下。“我早上起來聽到鄰居們的議論才知道他墜樓了,當時那是一陣開心啊,終于擺脫掉這個結獸了,但又擔心他從6樓摔下去沒摔死怎麼辦?半身不遂豈不是還要讓我伺候他?”方婷露出的笑容有點詭異仿佛找到了那時的微妙心境,緊接着說道:“哪怕他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等着我伺候也好過他成天偷錢,在外面借錢吸毒讓我擔驚受怕。好在老天開眼,他送到醫院沒多久就死了,我這套單位分配房才留住了,老了也算有個窩,不至于到處流浪。”方婷說着苦笑了一下,眼角的淚又掉了下來。
馬思遠對過去的事情印象微乎其微,除了對方老師的遭遇深表同情以外也沒有其他的情感,他陪着方婷聊了一會兒才轉入今天的主題,問她記不記得當年的米心旸和蘇默默?方婷聽到這二人的名字頓時面色一沉随即陷入了沉默,她的眼神轉向家中空蕩蕩的地方仿佛在努力地回憶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笑道:“那倆丫頭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常常分不清她倆誰是誰?米心旸倒是很普通印象不是很深刻,這個蘇默默倒是有點印象……”馬思遠聽到這話立馬來了精神,身體不由自主地朝方婷湊近了許多生怕沒聽清或者聽漏了什麼。
“蘇默默,小名叫墨汁,擅長舞文弄墨,小小年紀就會寫書法,”方婷的眼裡閃爍着驕傲的光澤,仿佛蘇默默曾是她的得意門生,忽然她又将視線轉向了馬思遠,從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中馬思遠料到這一定是一件牽扯到自己的往事,那麼方婷接下來要講的就是蘇默默救他的事,他羞赧地低下頭笑了笑。
“其實你養父當年想收養的孩子是蘇默默,不是你。你是那倆夫婦領養當天臨時變卦做出的選擇,在領養前馬烈已來過紅蘋果多次,他的目标隻是蘇默默沒有備選項,隻是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辦領養手續那天馬烈夫婦發生了争執,最終卻領養了你。”方婷的聲音顯得冷漠無情,不再有初始的激動和溫情也絲毫沒有顧及面前當事人的情緒,就像娓娓道來一件無關痛癢的往事一樣講述着她當年的記憶。
果然一件馬思遠完全不知情但又與他息息相關的往事浮出了水面,這是一件讓即使是成年後的他也不得不多想的往事,因為這件事至今還沒有結束。
“我爸爸,那他當年為什麼執意要領養蘇默默?還為這件事和母親發生争執,在我印象中他向來不敢忤逆母親的意思,在母親面前他連大聲講話都不敢。”馬思遠說的很誠懇,他希望方婷能感受到他的态度也同樣誠懇地多透露一些,即使他因為領養改變了命運但絕不是忘本之人,作為養子他也有自己的難處。
方婷好好地回想了一下,又搖搖頭,最後吱吱嗚嗚地說:“好像是他有一天看到了蘇默默寫的一副春聯,然後贊不絕口地誇蘇默默是個才女,之後就越來越喜歡,因為他當時的身份是政府官員,大家都不敢胡亂猜測,後來他也有資助一些品學兼優的孩子,其中就包括了蘇默默和米心旸。之後也沒再見過他,直到澄市的兩家孤兒院合并,我又因病申請了居家修養之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您還記得蘇默默和米心旸是誰會遊泳嗎?”馬思遠猜方婷一定還記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件事,那在當年也不是件小事,其他的事情她都記得這麼清楚那件事她應該不會忘。
誰知方婷作出一副頭疼的樣子說她今天累了,人老了一回想過去的事情頭就痛,說過段時間等她人狀态好了再給他打電話長談。馬思遠之前隻是打算來探探路,沒想到方婷居然還住在這兒,他空手上來了怪不好意思的,苦于身上也沒有帶現金,他估摸方婷就是這個意思不然開場白也不會說這麼多,好在她還記得他,記得米心旸和蘇默默,這就很難得了。
馬思遠隻得答應改天再來看方婷,他扶方婷躺上床休息後就離開了,走到樓下又有點不甘心于是停住了腳步擡頭往上回望,忽而發現那扇一直關閉着的窗裡竟似有人在朝下看他,一看見他回望立馬走開了,馬思遠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或是太過勞累産生了幻覺,畢竟前一天才從美國回來,他向來有倒時差的習慣。回家後他把用手機在區委檔案室偷拍的資料傳上電腦,放大以後看起來就清楚多了,他這才開始細細研究起來,其中的幾張書法作品上面有蘇默默的落款,他把這幾張彩打出來。他想起曾經看過的刑偵類節目,專家說字迹是人的第二指紋,經過專家鑒别後的字迹是可以作為呈堂證供的,一個人的字迹和書寫習慣就和一個人的指紋一樣沒那麼容易變。方婷也說蘇默默和米心旸像雙生子一樣經常被混淆,那麼這兩張合照裡到底是哪一張混淆了,前一張還是後一張?這兩張裡一定有一張是對的,那麼另一張就一定是錯的?
方婷後來的欲言又止也許是出于讓馬思遠感恩戴德報答她的心理,或者說的更現實一點是敲竹杠的心理,她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以後他不再來看望她,平白無故别人憑什麼向你透露那麼多呢?他現在又這麼有錢,他能順利改寫命運難道沒有紅蘋果孤兒院這些老師的功勞嗎?他臨走的時候方婷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她方婷才是最大的功臣,他馬思遠一輩子都不能忘了她的恩情。馬烈最開始想領養的孩子是蘇默默,卻遭到了馬太太的強烈反對,馬太太對方婷的解釋是她隻想領養一個男孩,不願意領養女孩的原因是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女孩子太容易恃寵而驕,馬烈現在就如此地看重蘇默默,日後必定受制于她,不利于他在官場上培養浩然正氣。方婷聽了隻覺好笑,她自己難道不是女子嗎?難道阻礙了她父親的仕途嗎?不過親生女和養女畢竟不一樣,也難免她會多想,方婷便向馬太太推薦了當時顔值才華都很出挑的馬思遠,就這樣馬思遠得以逆天改命。
這世上任何一個以這種中頭獎的方式改變命運的人都不會忘記那個一手促成這個結果的恩人,馬思遠也不例外,就算方婷不說他也會在經濟和生活上給她幫助,他對她透露的另一個信息比較好奇,為什麼當年爸爸那麼想領養蘇默默?就因為蘇默默的書法?這也太滑稽了,連他自己都不會信。他想起第一次帶蘇默默見父母那天,馬烈那麼激動又一反常态的表現,隻因眼前的這位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就是他當年不惜與強權的妻子沖突也要領養的小女孩?他這麼多年都在暗中資助“米酥姐妹”還有書信往來,所以他一早就知道,隻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藏的那麼深,就算讓她們知道是他在資助她們又如何,難道他對媽媽的忌憚已經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嗎?馬思遠對着手機裡身份颠倒的兩張相片冷笑了一下,他很好奇當年爸爸是如何區分“米酥”二人的,他一意孤行要領養的到底是哪一個蘇默默?就在他翻來覆去對着陳年的照片鑒别“米酥”二人時,一條短信彈框讓他的臉色瞬間冷峻下來,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怎麼躲也躲不掉的。
這條信息在馬思遠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越是不淡定越要表現得淡定,有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抓住人的軟肋弱點來進行攻擊,拿捏人内心脆弱的那部分,包括人性的善良也在他的利用範圍内,一個人若是利用别人的善良去操控他,隻能說明他就是一個魔鬼。馬思遠換上寬松舒适的休閑裝下樓,夜色深沉如水,廣闊的江面平靜無瀾一如他現在看起來的生活,一個戴着鑽石耳釘的高大男人站在江邊朝他露出挑釁而輕蔑的笑意,他黝黑的膚色已與夜色融為一體,是那個閃閃發光的磚石耳釘暴露了他的位置。馬思遠步伐穩健地走到他面前,趁他目空一切轉頭望向江中的瞬間一個快速的擺拳擊中男人的面頰,馬思遠好早以前就想朝他出拳了,不過憑他的身手想打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人遭到突襲一個竭蹶慣性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用手撐住地面才沒有摔倒,他捂住紅腫起來的面頰得意滿滿地笑道:“看在我兒子Luke的份上,今天我絕不還手,不過,我欠你的一筆勾銷。”
“離米心旸遠點兒,這隻是警告,在澄市你最好給我老實點,”馬思遠上前一把抓起了宗意的衣領壓低聲音道,“碾死你就跟碾死一隻臭蟲一樣容易。”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我的28歲絕美女鄰居 官途無疆 在修真界經營特别大酒樓 刀路獨行 鸮尊女嬌 無敵醫仙戰神 衆生訣 盜墓:平意難竟成了白月光?! 穿越撩翻世子心,作精醫女智鬥權臣 特工,救下于曼麗後,我一路開挂 祁同偉:從農民兒子到财閥 全球迷霧求生 狐歌 穿越獸世,她成了大佬誘捕器 老媽子重啟的人生 混沌道生訣 盜墓:九門祖傳黑月光 嫁給獵戶後,他越來越不對勁了 賽羅奧特曼:異次元之戰 仙路之上的最強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