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資料讓蘇默默花容失色,今夜注定無眠,周遊很客觀地收集了他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資料,這些過氣的資料開啟了一扇被人刻意塵封的曆史大門,一件二十年前的殘酷愛情往事,一個為人子女所無法接受的事實真相赫然呈現在眼前。她回想起上次去見馬思遠父母的點點滴滴,馬烈出乎意料的熱情,眼睛裡似閃爍着激動的淚光,這份隐藏不住的深情絕不是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兒子女朋友應該有的。還有向淑芬異乎尋常的仇視,當媽的嫉妒兒子女朋友青春貌美認為兒子女朋友從自己手中搶走了兒子,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她表現出來的是一種由内而外的不自然,不自在的狀态,難道說她對當年的事情是知情的?蘇默默不禁皺眉沉思起來,她想起了米心旸在雲南扶貧的時候二人的通話,當時她正在北京處理易卿的事無暇顧及也沒放在心上,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米心旸的原話是:我才不信馬思遠就是長腿叔叔,他就是個騙子。
周遊的這份資料裡隻提供了曆史的證據,沒有任何結論性的東西,但就是這種通過自己的判斷得出的結論才更容易去相信,才越發顯得真實可靠,這包資料現在變成了蘇默默心頭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從各種迹象來看馬烈大概率是知道蘇默默就是他的親生女兒,這個假設一旦成立,那麼他會在明知道蘇默默是自己親生女兒的情況下無所作為嗎?他想為自己的女兒付出又顧及自己政府官員的身份,更害怕他曾踩着自己妻兒屍骨借力上位的真相讓外界知曉,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僞裝成長腿叔叔默默地幫助自己,真正的長腿叔叔就是馬烈,而馬思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米心旸手裡攫取的,那是本該屬于米心旸的人生。
資料中有一張美麗女人的黑白相片——蘇琴,她和米心旸一樣有着一雙明亮會說話的大眼睛,連笑起來也同樣顯出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爛漫。相片中的蘇琴燙了那個年代最時髦的卷劉海,後面的頭發編成麻花馬尾彎在脖頸處,她的眼裡含着嬌羞的愛意和對生活的希冀,最後全都幻化成空。蘇默默拿起相片立在白熾燈光下細看才發現相片的下邊角有一行淺紅色的印刻小字:澄市中心照相館,1995。
資料袋裡還有蘇琴和馬烈在荊川縣白橋鎮的戶籍複印件,戶籍地址一模一樣,隻差沒有結婚證明,那個時候的農村還存在事實婚姻,在村子裡擺上三天的流水席就算結婚,這樣的婚姻雖然沒有領取結婚證但在當地一樣具有法律效益。這些資料若非親自跑一趟荊川縣是不可能得到的,蘇默默暗自佩服張重的辦事态度和能力,夾在最裡層的有關蘇琴的資料就簡直是觸目驚心到無法直視,蘇默默很難想象當米心旸面對自己親生母親的這些資料時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聲嘶力竭。從小缺失母愛的她也一直在心裡幻想着母親還存活于世,是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暫時離開了她,母女二人總有重逢的一天,這是一直以來默默支持她們努力奮鬥的動力,因為她們希望有朝一日見到母親的時候讓母親看到一個優秀的自己,為自己感到驕傲,這也是她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而米心旸的精神支持卻坍塌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了,蘇琴1997年在澄市西城區的情人橋跳河自殺,享年23歲。
張重在澄市的市圖書館裡借出了1997年11月17日的《澄市晚報》原件,内刊的一個角落裡刊登着一則一個年輕女子跳河自殺的快訊,當日看報的人對這樣的新聞隻不過是一陣唏噓,為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輕歎一聲,哪裡又知道這是一個被負心漢辜負最終被逼走上絕路的可憐女人,不知馬烈在芝麻開花節節高的仕途上春風得意之際是否會想起這個死在城郊河道裡的冤魂。報刊裡還夾着一張紅蘋果福利院的收嬰記錄,很顯然這是從一個記錄冊上複印下來的一頁,上面還登記有其他棄嬰的信息,正中間的一條:蘇默默,女,1997年2月27日,備注:1997年11月16日晨5:40發現于紅蘋果福利院正門口,包裹裡有一張字條寫道:蘇默默,生于1997年2月27日,健康無疾。父未知,母蘇琴已故。
這些陳舊的筆迹宛如鋒利的刀刃一筆一劃都刻入了蘇默默的骨肉裡,她就像能感受到這個絕望女人的心碎一般早已淚流滿面,她做蘇默默好多年,早已把自己活成了真正的蘇默默,眼前的資料宛若她自己的身世一樣令她心痛,令她心如刀絞。她仿佛看到了正在襁褓裡嗷嗷待哺的米心旸被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抱在懷中,在一個寒冷的冬夜趕在福利院的門房打開大門的前十幾分鐘偷偷摸摸地放在門外冰涼的地面上,這個女人躲在不遠處的電線杆或者大樹後面,眼睜睜地看着有人把自己的女兒抱進去,又在福利院門口徘徊許久猶豫許久,最後依然決絕地帶着滿臉的淚痕離開。蘇默默知道她接下來的打算,她好想沖過去抓住她的手告訴她,你不該絕望,你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她就是你全部的希望。你還有一個早點攤(她根據資料裡蘇琴在1996年6月辦理的《澄市餐飲人員健康證》做出的推斷),一個你可以賴以為生的飯碗,隻要你勤勞努力地活下來,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千萬不能尋短見。
那個女人似有所動,待到她轉過頭來竟然是一張和米心旸一模一樣的臉,蘇默默吓了一大跳,抓住她的手更不敢松了,隻聽她悲憤地說了一句:“我想活,但活不了,他太狠了太狠了,我隻有做了鬼才能報複他。”蘇默默死命地拽住她,大喊着:“旸旸——不要啊!”可最後她還是像一陣煙霧一樣地消失在了她眼前,而自己的手早已緊緊地握成了一個實心拳頭,她氣急奮力地揮舞着拳頭竟一拳砸在了自己臉上将自己砸醒,她剛剛竟趴在桌上睡着了,還做了一個這樣荒誕的夢。
蘇默默驚得一身冷汗,整個人似在半夢半醒間,她的目光再次被桌上相片中的女人所吸引,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燦若朝陽毫無幽怨之色和夢中的女人極不相符。蘇默默幽怨地哭了起來,不知是受了驚吓還是感受到了蘇琴隔着二十載的光陰向她傳遞的悲傷。蘇默默對着相片說道,我不是蘇默默,不是你的女兒啊!正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蘇默默一看是米心旸來電吓了一跳,遲遲不敢接電話。
她眼睜睜地看着桌上的手機有節奏地震動着,但整個人都無法動彈隻能呆若木雞地望着淩亂的桌面和亮着光的手機,過了好一會兒手機才不響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間隔不到半分鐘,手機又開始震動,她在手機震動的第一聲就接通了電話但是沒有出聲。
“米心旸?”電話那頭的米心旸提高音調問。
“你搞什麼鬼?”蘇默默的聲音流露出嚴肅的陰森感,這通電話将她徹底從那個不快的夢中帶回,這一刻她才真正蘇醒了。
“逗你呢,以為叫你米心旸你會答應。”
“我為什麼要答應?”蘇默默理直氣壯。
“最近我常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裡面你才是米心旸,而我是你,你說奇怪不奇怪?Iamme,butIamanotherme.你确定你不會是我嗎?我怎麼總感覺我是你呢?”米心旸半開玩笑地說道。
“阿爾蘭波就是一個瘋子,你也瘋了嗎?”蘇默默一本正經道,米心旸瞬間陷入了沉默。
幾天前米心旸才把易卿的母親送到北京市殡儀館見了易卿最後一面,經過入殓師修飾後的易卿越怕顯得瘦削蒼白讓人心生憐惜,唯有嘴唇朱紅,黑色的長發搭到肩膀兩側,這和她們印象中的易卿完全不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米心旸乍一見到還心生畏懼。“卿姐是頭部受到撞擊去世的,面部有淤青,所以才畫得特别白。”蘇默默對米心旸耳語道。米心旸望着易卿的遺體努力地回想着她生前的樣子,她實在無法把那個出類拔萃的白族美女和棺材裡一動不動的屍體聯系到一起,她總感覺易卿是偷跑到什麼地方滑雪去了,而不是死了。
沒有孤兒寡母分離的那種歇斯底裡,易卿的母親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别人都以為她已經經曆了最初得知女兒噩耗的精疲力竭,隻有米心旸是全程目睹了她的文雅和好修為,其實從一開始易卿母親的反應并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那麼意外,蘇默默還擔心她承受不了特意派米心旸趕過去照應,隻有米心旸心裡清楚其實她并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
整個道别儀式都異常的靜谧,行裡來了幾位領導和南城支行的同事操辦一應事宜,本來馬思遠該出席的,可由于他請了事假無法參加。易卿從領導口中得知馬思遠在行領導面前隐瞞了出境的事實,那說明他的因私護照沒有及時上交,好在行裡很多人并不知道她和馬思遠的關系,在同事面前她也絕不會主動提起馬思遠,就像不認識和這個人毫無關系一樣。那天也是米心旸和蘇默默的久别重逢,隻是忙于辦正事再加上幾位行領導在場,倆人不便多說什麼。易卿火化後,米心旸負責護送易卿母親回雲南老家,蘇默默有公務在身就和行領導一起回了澄市,沒有送易卿最後一程是蘇默默心頭的一件憾事。
“易阿姨還好吧?”蘇默默轉換了柔和的語氣,使她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生硬。
“怎麼可能好呢?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過她倒是挺平靜的,我找到她家裡去的那天她就料到出事了,隻是沒想到居然是最壞的那種。卿姐從來不會那麼久不和她聯系,你相信母女連心嗎?她說卿姐在沒有給她打電話的第三天她就料到出事了,以往卿姐每天都會給她打一通電話的,她說她很乖很孝順很聽話從來不在外面惹事。”米心旸擦掉不覺中滑落的熱淚,哭着說:“我現在好想卿姐,她怎麼——直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我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個噩夢,等夢醒了卿姐就回來。”
蘇默默又何嘗不希望這就是一場夢呢?隻不過這是一場不會蘇醒過來的夢,一個殘忍的噩夢化的現實。何止是易卿的人生,當米心旸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難道不會覺得是在做夢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到馬思遠的養父才是她的生父,而當年馬烈經常來紅蘋果福利院的初衷應該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養女收養回家,他萬萬沒想到後來會陰差陽錯地收養了跟他毫無關系的馬思遠,這一切對他來說難道不是夢嗎?至于他當年沒有成功收養米心旸的原因,蘇默默閉上眼睛冥想了一會兒,她猜想這一定和向淑芬拖不了關系,從上次她去看望二老向淑芬的奇怪舉止蘇默默推測也許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從中作梗,是她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卿姐她——不會回來了,但她會在另一個世界保佑我們。”蘇默默又想起剛才米心旸說的“母女連心”不禁又和桌上相片中的蘇琴對視起來,蘇琴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總是吸引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她趕緊伸手把相片翻過來不然總感覺在被那雙眼睛監視着。“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有什麼冤屈?”
“什麼?你在和誰說話呢?”米心旸在電話那頭問道。
“沒!沒誰。”蘇默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上次說你不信馬思遠就是長腿叔叔是怎麼回事?”
米心旸呵呵一笑:“那是因為longleguncle是馬思遠他爸呀!”于是把上次馬思遠無意中偷窺到她給叔叔寫郵件,後來就用叔叔的郵箱給她發郵件整蠱她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在她的追問下馬思遠承認了那是他高中時期替他爸爸申請的郵箱,時間也與長腿叔叔開始用郵箱和她們通信吻合。
“沒想到吧?長腿叔叔不但近在眼前,而且呀,長腿叔叔馬上就要成為你的爸爸了,是不是很神奇?怎麼會這麼巧這麼有緣呢?”蘇默默聽到這兒心裡已如明鏡一般亮堂,這更加佐證了周遊資料的真實性,馬烈就是她的生父。馬烈當年在無法領養自己親生女兒的情況下萬般無奈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予自己女兒經濟上的幫助,這麼多年來始終無法割舍對自己親生女兒的感情,想必他也沒有忘記蘇琴吧?蘇默默又不自覺地拿起桌上蘇琴的相片,這兩個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知道真相的隻剩下馬烈了,想到上次去看望馬思遠的父母,馬烈的表現則是完完全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世上怎麼會有馬叔叔這麼好的人呢?把馬思遠當作親兒子一般養大還把他培養得如此優秀,又給予我們這些素未謀面的孤兒經濟上的幫助,以及精神上的鼓勵,你未來公公真的是一位大善人!”米心旸感慨道。
“我怎麼感覺你這次從雲南回來對馬思遠改觀不少呢?多了很多正向的态度和評價。”蘇默默現在對自己和馬思遠的感情不僅心裡沒底,而且還沒有信心,自從上次從北海道回來不久後倆人在地域上分道揚镳,在感情上也疏遠了很多,相反米心旸和他一起去雲南扶貧倒是熟稔了不少,起碼米心旸見識到了她從沒見過的一面,那個頑皮的惡作劇的孩子氣的馬思遠。
“哪有啊?那是因為你男朋友本來就很優秀呀!”米心旸心裡一陣緊張有點口不擇言,她感覺自己臉頰有點發燙,腦海中又浮現起馬思遠那種胸懷天下的笑容,即使她多次惡意的無禮的挑釁他也從不計較反而對她更多的包容和擔待,難道僅僅隻是因為她是他未來的小姨子嗎?“馬思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他真的為貧困山區的小朋友付出了很多很多,不僅是錢還有愛,那種發自内心的善意和喜歡是僞裝不出來的,你沒見他是怎麼對冉香的——就是我們山區的一個小女孩,他簡直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還認了幹親,大家頂多就是捐點錢幹點活,幾個有他的真誠?對冉香來講,馬思遠就是她的長腿叔叔,這種感情和我們對長腿叔叔的感情一樣。你是不在現場沒有看到他與當地村民的深厚情誼,真的感動了我們所有人!”
對呀,蘇默默錯過的又何止這麼一點,她看到的永遠是馬思遠單一的在她面前的那一面,至于他工作中是怎麼樣的?他待人接物是怎麼樣的?他是如何吃苦耐勞最精彩的畫面她都沒有看到,隻能靠從雲南傳來的流言來腦補,于是那個腦海中的馬思遠也漸漸脫離了現實,和真實的馬思遠早已大相徑庭。自從他因私出境去了美國以後連電話都少有,偶爾一兩個短信問問好告知一下他的歸期,她這個女朋友現在已是有名無實了。蘇默默一想起在美國的馬思遠就會想他現在正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他的那個小學妹一直和他在一起嗎?他吱吱嗚嗚不願多說的态度是不是在掩飾什麼,難道真如外界傳言他早在美國生了兒子?蘇默默眉頭一皺,她這樣幹脆利落的女強人怎麼也變成了胡思亂想兒女情長的小女人了,她非常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又不想繼續聽米心旸像那些花癡的女同事一樣崇拜仰慕馬思遠的話語,隻得打斷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本來想再陪易阿姨兩天的,她實在太可憐了,可陳冉一再催促我趕緊回去,說志願者團隊都回行了,所有人都歸位了,現在就差我一個,再耽擱下去業務又落後了。”米心旸深深地歎了口氣,“回去的心情和當初出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我也是,現在的心境和你們去雲南之前完全不一樣。我總感覺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縱我們的人生,對待自己的人生一點掌控感都沒有,除了能努力工作以外,其他的都不由己。”
米心旸又開始看似開玩笑地追問她們倆是不是被紅蘋果福利院的老師搞錯了身份,她這個人心裡藏不住事兒,一眼就能讓人看穿,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或者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很顯然這才是她來電的真實目的。看到眼前桌上的一團亂麻,蘇默默毫不留情地對米心旸的懷疑予以一再的否認,目前看來當米心旸好過當蘇默默,她該怎樣去面對她親生父母之間的愛恨糾葛?母親自殺跳河,父親是間接逼死母親的兇手,而這個人同時也是她一直以來最尊敬最愛戴的長腿叔叔,她曾無數次說過以後掙錢了要好好報答長腿叔叔,若她得知真相後是會想報答呢還是報仇呢?至于向淑芬在這裡面有沒有起到幫兇的作用目前還不得而知。蘇琴尋死的時候究竟有沒有放下對這個負心漢的恨呢,如果她是蘇默默一定不會輕易放下。
想想易卿的意外事件,蘇默默已體會到人生足夠的苦,那是一種難言的堵塞在心頭說不出又時時刻刻不在淩遲人精神意志的痛楚,何必再讓米心旸陷入到上一代人的恩怨裡。做一個痛苦的思想者還是一頭快樂的豬這是一個問題,從二十年前她趁真的蘇默默頭部受傷偷偷交換了入學前報名表的那天開始她從成為了假的蘇默默,她此生注定隻能成為那個痛苦的思想者,那個注定痛苦的蘇默默,她隻想守護“米心旸”快快樂樂地活着,免于應對人生的陰暗和艱險。
如果不是這天晚上見了周遊,在接到米心旸來電追問的時候她也許會透露實情,畢竟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初她是為了保護她免受霸淩才跟她互換了報名冊。她們的名字在今晚見周遊之前不過是一個代号,不管是蘇默默還是米心旸,都僅僅隻是一個代号,和孤兒院裡的孤兒1号或孤兒2号這樣的代号沒有任何區别,而現在不同了,蘇默默的親生父母已經浮出水面,蘇默默已經成了一個有出身有親人有身份的人,跟孑然一身的米心旸不再一樣,而她怎麼忍心讓剛步入社會不谙世事對工作都焦頭爛額的米心旸來面對這桌上的一團亂麻,她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自己未來的人生,是該認祖歸宗從馬思遠手裡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身份和家産?或是為了她母親蘇琴這個枉死的冤魂向負心漢馬烈複仇,向那個一直以來好似峰雕般存在于她内心深處的長腿叔叔複仇?蘇默默把桌上的資料整理好,鎖進隐藏在衣櫃中牆體凹處的保險櫃裡,非必要她絕不會讓米心旸知曉這一切。
保險櫃裡的太陽花項鍊在蘇默默打開櫃門的時候閃耀了一下金屬光澤,宛若自帶光芒的小太陽,她順手取出攤在掌心,如果再拖周遊幫忙應該很快可以知曉自己的身世,她遲疑了一下便打住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一是不想因為這受制于一個奸詐的乙方,畢竟工作上的關系不應該牽扯到私生活中來,況且對于自己的身世她是既好奇但又不想知道。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矛盾很膽怯,那樣的真相就像是一扇門,當你打開的瞬間無法預料到裡面究竟是神明還是野獸,究竟是一個可期的美好團聚還是一個比蘇默默的身世更加殘酷的真相?就讓她當蘇默默吧,永遠的蘇默默,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過去發生了什麼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的路怎麼走,人終究是要向前看的,有些事情不知道要好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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