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鮮血鋪路,思念落了整座城。
「武安封城第五天,頭一次覺得時間的漫長。」
「對啊,看新聞,無人機下的武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诶。」
無人機下此時的武安是一座空城,繁華已逝,隻剩下一片寂靜。街道上荒涼無人,偶爾疾馳地救護車和警車添了一瞬亮彩,可誰也知曉那車内是如何險情。兩旁的建築顯得孤立高聳,空蕩黯淡,大門緊閉。風沙在空蕩的街道上肆意遊走,發出沙沙的聲響。曾經的喧嚣與熱鬧已不複存在,隻有風在城中回蕩,仿佛訴說着過去的輝煌。空城的中心是一座古老的廣場,原本應該是人們聚集的地方,現在卻鋪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落葉,旋飛地烏鴉在廣場上空發出刺耳地鳴叫。廣場中央的雕像孤零零地矗立着,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孤落。陽光透過殘破的雲層,灑在空城上,卻無法驅散那股深深的凄涼……
夜幕降臨,武安的街道被黑暗籠罩。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空蕩蕩的街頭。寒風呼嘯而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在這寂靜的夜晚,一家小小的便利店仍然開着門。店内的燈光溫暖而柔和,給這座空城帶來一絲生機。店主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名叫林芳。盡管城市變得如此冷清,她依然戴着口罩堅持每天開門營業。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影出現在店裡,隻是那警戒線攔在了收銀台一米之外。原來是一位戴着口罩的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憊和堅強。
林芳認出了來人是吳大哥,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表情詫異又敬佩。
“你好,兩袋尿不濕,一袋米,兩桶油……”
“這麼多?”
“難得找到一家開着的便利店,他們出不來有需要嘛。”
“你拿的了嘛?”
“拿的拿的。”
林芳看着他穿着黃色的外賣制服,臉上挂滿了汗水,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地滴落在他的眼睛裡,他卻來不及擦一擦,沒入在口罩裡。他的腳步匆忙,偶爾看着手機屏幕,防止錯過什麼一般。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着。他的汗水濕透了整個背部,衣服緊貼着他的皮膚,讓他感到一陣悶熱。然而,他沒有絲毫的怨言,因為他想到家裡的情況,眼神微黯。
疫情封區後,衆人都不能随意進出小區,而他看見小區群裡每天各種需求物品,想到入不敷出的家,時常有人問他有沒有接單送貨,看着上面可觀的跑腿費,他下定決心去防控中心申請了出入證,每天早上都會先去做個核酸檢測,大概半小時出結果顯示陰性,他就去城區各地接單風雨無阻。
“我又來了。”吳大哥聲音沙啞地說道,“一桶水、一袋米......”
林芳迅速地将商品裝袋,她注意到吳大哥的手上有幾道傷痕:“吳大哥,你的手......”
吳大哥笑了笑:“沒事,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
付完錢,吳大哥提起袋子準備離開。
“等等,”林芳叫住了他,“這裡我備的一些消毒濕巾和創可貼,你拿着吧。”
吳大哥心頭一暖猶豫片刻沒有拒絕:“謝謝你啊,小林。”
他接過東西,轉身走出了便利店。望着吳大哥離去的背影,林芳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在這座空城裡,還有像吳大哥這樣默默付出的人。她相信,隻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夠度過這場難關。夜晚的武安,雖然寂靜,但希望的火種依然在燃燒。
林大哥把那些物資艱難地搬上自己的電動車,這幾天來的高負荷體力,讓他腰有點支撐不住的酸脹。可是每天回到家,看着懷孕五個月的妻子為他留好的飯菜,有時候回的早,女兒一聲聲喚他“爸爸”還會給他按摩……
想到那些,林有仿佛又有無盡地力氣,搬動放好,便開着電動車去送貨了……
“老婆,我回來了。”林有打開門,一瞬間放松下來。
這是一間溫馨的小屋,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柔軟的地毯上,給整個房間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房間的牆壁被刷成了淡淡的黃色,讓人感到無比舒适。一張小巧的沙發擺在牆邊,上面鋪着柔軟的墊子。仔細看過去,桌角被小心包了一層護角軟墊。窗戶邊擺放着幾盆綠色植物,為房間增添了一抹生機。牆上挂着大量照片,有女人的,男人的,小孩的,一家人的,還有小孩畫的畫,幼稚的畫裡是有愛的一家三口。
“老婆?小苗,爸爸回來了。”
依然是無人回應的屋子,回蕩着男人呼喊的回音,林有看了看牆壁上的鐘,這才晚上七點啊?
“叮鈴鈴——”急促地手機鈴聲從褲兜裡傳出來,瘢痕皲裂的手掏出手機,看見上面顯示‘老婆’,壓下心裡的那絲慌意挂上笑臉接通電話。
“喂,老婆,你和苗苗怎麼不在……”
手機重重砸在地毯上,上面的通話依然還在繼續,裡面傳來不是妻子的聲音。
“王梅家屬在嗎?你還在天嘛?孕婦現在感染新冠非常危險……”
門重重砸上,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整棟房子都為之一震。門與門框劇烈碰撞,木屑四濺,那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而那扇門則在餘震中微微搖晃,而那道背影已經沖向自己的電動車油門擰了最大碼,如離弦之箭,瞬間沖出視線,好在路上無車輛行人。
林有一邊騎車一邊抹眼淚,他不敢想象妻子和孩子現在的狀況。他的心緊緊揪着,祈禱着他們平安無事。
當他趕到醫院時,警戒線把他攔在外面,他高聲呼喊:“我是王梅的丈夫,我是王梅的家屬,我的核酸陰性,請讓我進去——”
最終他沒能進去,被帶到隔離區,他看見苗苗在這,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低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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