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望合一直提防着旁邊水陣。隻見數十道靈光同時追着一枚枚火球飛出,各種顔色在不同位置炸響,可攻擊之處虛空無物,讓他頗為不解。耳邊傳來雷隆衡的聲音:“可以了。”雷望合無暇多想,手中鐵錘朝長釘猛擊,“行雷!”,長釘尖端雷光乍閃,向霧陣深處延伸而去。
雷隆衡閉目站在一堆水泡中央,長發被河風吹得飛揚。
雖然他已晉結丹,但在這麼多水泡包圍下,一旦炸裂也必定隕命當場。按理說他早該行動,但雷隆衡卻在等待。他的神識能感應到四周水泡的靈壓,卻仍不清楚敵人位置,殺手潛藏不出,沒有任何交流的打算。
就在水泡開始崩裂,足以毀滅一切的靈力向着中間聚攏瞬間,雷家的人動了。“雷鍊!”雷隆務、雷隆興和雷隆野同時斷喝,身體雷光電繞,後方雷望合發出的行雷一一穿過他們身體,最後打在雷隆衡身上。
四人幻化為一條雷電纏身的蛟龍,随着雷隆衡的身形沖向河底一處,背後水泡爆炸釋放威能的速度,竟然跟不上他們的身形。藏在大河深處的殺手首領很驚訝,雷電蛟龍穿水而入,正朝向他所在的位置。
他們這次伏擊經過了精心策劃。委托的那位大人告知了最重要的情報“雷家人裡,最可怕的不是那兩名強者,而是名叫雷隆淺的少女,她瞳術嗅覺驚人,堪稱兩足的斥候小隊,永遠讓雷家人先知先覺立于不敗。”
所以他們準備了蔽靈水霧加惑神香的戰術,當雷家人進入伏擊圈,殺手首領十分疑惑,因為這個位置也太好了,如同送肉上砧一般。本來他們對敵人所經位置隻是作了大概的判斷,具體在哪裡下手,還要依賴另外一個條件。
但雷隆衡直接走入伏擊中心的動作讓殺手們省了一步。他們毫不猶豫發動了攻擊,這手“大水泡滅絕陣”本是志在必得,但沒想到敵人速度如此之快,提前下潛避過了法術威能,眼看雷隆衡雙目如電盯向自己方向,殺手首領開始兩難。
以他修為,并不懼與同級别修士硬剛,但剛才那幕明顯能看出雷家秘密修習了連攜戰術,不可以以一人之力來看待對方攻擊。另一方面,殺手首領又心存僥幸,他們四人精通水系道術,已掌握了低位水遁之法,整個身體的頻率律動、光線折射已與水無異,敵人朝向這方向,又或許是巧合呢?
帶着這種僥幸心理,殺手首領如同暗流遁向旁邊,除了水速不同周圍微微帶起些漣渏外根本無迹可尋。“讓過對方勢頭,從側方攻擊”,首領的判斷非常合理,另外三個方向的同伴,也如他一般水遁包抄過來。
水面上起風了,不是自然風,而是靈力流動的微風。秦晚一連彈出九枚小火球符,後方鶴翼隊的修士就同步射出九次靈力攻擊,每次攻擊都緊追他火球符落點。雖然屬性各各不同,但五十九名修士裡好歹有超過四十人能夠發動遠程術法,合并在一起仍有不小威勢。
這是秦晚一路來苦思冥想得出的戰法。數十名修士要怎樣讓他們在戰鬥中發揮作用是個難題,說句難聽的,在這種大能級的戰鬥裡,這些人就是憋出吃奶的勁也是給人家撓癢癢,為此秦晚苦惱了許久。
最後是個人愛好幫助了他。秦晚回憶起他所看過的異界面史書,裡面有一位“地”星上的雄主,名叫冒頓單于。關于這個人,最出名的是他曾經親手弑殺了其父親頭曼單于,以奪得王座的故事。
像之前提到的晉文公重耳一樣,又是老套的老爹喜歡庶子打算幹掉嫡子的故事。冒頓單于為了奪位,特意為自己制造了一種響箭,他要求自己射哪,手下士卒就必須射哪,違令者斬!
當他射向自己的愛馬時,有人沒敢跟射,斬!
當他射向自己寵愛的小妾時,有人沒敢跟射,斬!
直到某天,他向頭曼單于射出了響箭,這回沒有人不敢跟射了。頭曼單于被射成刺猬,冒頓成了新的單于。這個典故被叫作“鳴镝弑父”。
故事啟發了秦晚,他找到集合衆人之力的辦法。小火球符就是那支響箭,能最大程度把所有人的攻擊集中到一點,如果能生效,即使不能扛住敵人一擊,也能為大家逃生争取到時間。當他發現河中白霧遠較水霧符更強,居然有阻斷神識能力之後,立刻按之前和竈娘驗證過的設想,射出了第一枚“鳴镝”。
小火球符擦着河中戰場掠過,在白霧邊際劃出痕迹,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九枚小火球符依次劃過空氣,後面小隊修士們的法術如影随形接踵而至,空氣中的靈力被攪動了。先是緩緩的,然後開始變急,最後一大塊河面上空靈力居然形成漩渦,如同龍卷風般向上升起。
這是秦晚突發奇想創制的一招。每近年關,小秦晚與衆多夥伴玩耍時有個主要内容就是“鬥陀螺”。最抗摔的茶木老樹頭鋸下一截,再細細地将它削成圓錐狀,用家中燒火的鐵通條在尖錐頂端燙出小洞,再嵌入大車廢軸裡拆出的鐵滾珠,陀螺就完成了。
大家會在陀螺平面上畫上喜歡的圖案和标記,然後用裝上鞭杆的細皮繩纏繞十來圈,鞭子一甩,陀螺便直立高速旋轉起來。這時用皮鞭不斷抽打,陀螺便越轉越疾。兒童們抽打驅使着陀螺互相撞擊,最後堅持不倒的便是勝者。雖無花紅賭勝,赢者卻是趾高氣昂得意之極。
秦晚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家是制漆的,老爹秦厚會在比鬥前為陀螺上一層老漆,上完漆的陀螺格外光滑耐撞,往往能拿冠軍,這也是他小時候的大樂事。河上異象正是秦晚模仿小時候抽打陀螺所創。
河面因為伏擊殺手和雷氏衆人的緣故靈力激蕩,如同陀螺的主體,秦晚小隊斜擦這團靈力而過的九擊,就是九次抽打。在之前歸雲宗與金剛門大戰時,秦晚曾親眼看到流風子為“水火既濟”攪動靈力的樣子,在竈娘精準計算和他的神識感應下,這虛空中的九鞭打出,河面上形成了一個越轉越快的靈力陀螺。
一大片水霧連同香氣被連根吸入靈力漩渦向上飛出,所有人眼前豁然開朗,雷隆淺瞳中異光連閃,櫻口不斷開合,将所見全部通知給同伴。雷望合長嘯聲中往前方急縱,成為雷電蛟龍的龍尾,秦晚毫不遲疑大喝一聲:
“撤!”萼國五十九名修士立即響應,放棄水陣,以之前訓練陣形同時向後飛退。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了,因為秦晚知道此戰勝負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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