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和穆爾戈斯将軍強忍着心中怒火,與蘇提底親王争辯了一番,奈何蘇提底親王執意如此,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造反”的氣勢,再三要求之下,蘇提底親王勉強同意不拆除界碑,穆爾戈斯将軍長歎一聲,隻好随他而去。
艾蕊薩在貝琪提絲娜莊園小住一段時日,清晨一滴滴甘甜的露水嘀嗒一聲落進竹筒,艾蕊薩穿着灰色薄紗長衫坐在茶室裡,用銀質餐刀割破了薄如蟬翼的蛋白,滿載的金黃色蛋液淌進雪白的盤子,飯後她悠閑地坐在藤編搖椅上撫摸懷裡的白肉包子,或者學着瑪格麗特以前的樣子做針線活,日子平淡如水地過着。艾蕊薩漸漸習慣了穿着金絲銀線花紋繁複的裙子,習慣了像那些貴婦人一樣去插花品香,吟詩作賦,被胃酸灼痛的饑餓感漸漸遠去,被嚴寒凍破的腳趾也開始康複。
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田野裡的鸢尾如藍色的星星般撒在綠幽幽的毛毯上,如她料想的那樣,以撒斬斷和她的精神鍊接之後差點化作一攤爛肉,在有心人的操縱下,在阿瓦塔京都傳得沸沸揚揚,門口清脆的鈴聲響起,穿着粉色格子圍裙收拾碗筷的簡放下手中的活計直奔門口。
“天啊,我不會是在做夢吧,公爵老爺,您…您怎麼突然就大駕光臨我們寒舍了?”簡隔着鐵藝栅欄捂着嘴巴驚呼道,她慌忙地在粉色格子圍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油污,“公爵老爺,艾爾…艾爾和卡修斯少爺都還沒有起床,您容我通報一聲。”說着,就像逃跑似的沖進屋裡。
“瑪林菲森小姐好歹也是吞日殿正兒八經的公主了,這伺候的丫頭怎麼還像個慌腳雞似的。”弗比斯管家皺眉說道。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看未必是伺候的丫頭,大概是貧民窟的小夥伴吧。”伊西亞德猜測道。
簡慌慌忙忙地跑進來,衣角還刮倒了一個米色荔枝面冰裂紋花瓶,拽着艾蕊薩的袖子說道,“艾爾,艾爾,不好了,公爵老爺帶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來了,後面還擡着個被繃帶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人,看着像是來興師問罪的,要不我們從後門逃跑吧?”
“我們這些日子裡安分守己,為什麼要躲着他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到來人興師問罪就倉皇逃竄呢,我吞日殿公主不要面子的嗎?”艾蕊薩坦然地攤開手說道。
“哎呀,艾爾,我不是說我們倆,我聽說卡修斯少爺前一陣去給溫斯洛二小姐看病了,你說會不會又弄出了什麼醫療事故啊?艾爾,你知道的,卡修斯少爺的魔藥憎恨劑不知打碎了多少人的飯碗,我們應該多加小心…”簡緊張地摸了摸自己頭頂兔耳朵。
“艾蕊薩小姐早安。”湯米打着哈欠穿着卡修斯的灰色真絲睡袍從卧房走出來,羔羊毛拖鞋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簡見狀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低下頭揪着自己的圍裙,湯米扯了扯領口懶洋洋地說道,“剛才出了什麼事讓小姐這樣生氣,把龍國赫赫有名的冰裂紋花瓶都給打碎了,這花瓶可是前年老爺送給夫人的生日禮物,花了兩百金币才從拍賣會上拍下來呢。”
“呵,我還當是碎了什麼稀罕玩意,你先把碎瓷片收拾起來,免得傷了人,卡修斯要是問起這花瓶的事來,我去跟他說。簡,去吧,把外面的人請進來,你不用害怕,凡事有我頂着。”艾蕊薩輕輕推了簡一把,簡咬着唇向門口走去,透過落地窗看着簡緩緩打開栅欄門,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細膩綿軟的茶沫子。
“艾蕊薩,你這小仆人怎麼像隻鄉下來的兔子一樣,一股子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氣,看到公爵老爺吓得像老鼠見了貓兒似的。”湯米也不掃地,望着簡的身影嘲諷道。
“湯米,簡出身低微,沒見過大陣仗,自然不像你這伯爵家的包衣奴才這樣大膽随意,雖然說你名義上是做奴隸伺候卡修斯的,但是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吃的是和我們一樣飯菜,卡修斯的衣服你也穿得,我使喚你也使喚不動,我們不小心打碎個瓶子打碎個碗,還得向你辯解一通,我看你家老爺不是把你送來做奴隸的,倒像是來做副少爺的。”艾蕊薩冷聲諷刺道。
“艾蕊薩,你别給臉不要臉了,你當這滿莊園裡面誰不知道,吞日殿的人沒認領你之前,你和你堂兄也在墨菲斯托身邊伺候過,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你和你堂兄是一樣的朝秦暮楚、厚顔無恥,一個偷了舊主子的藥方來我們這裡賣主求榮,一個小小年紀就打煙花柳巷學來些肮髒卑劣的手段魅惑少爺,什麼未婚妻,我呸,要不是少爺剛被格雷爾公主當衆退了婚臉上無光,你覺得他憑什麼屈尊降貴與你這魔教孽種聯姻?”湯米肆意回怼起來,剛推開房門的伊西亞德聽得清清楚楚,躺在擔架上的以撒也不由皺了皺眉。
“住口,你們卡修斯少爺平時是怎麼調教你的,你一個家生的包衣奴才,這點規矩都不懂麼,常言道,來者是客,你怎麼敢對你家少夫人這樣無禮?”伊西亞德訓斥道,話鋒一轉說道,“你雖是伯爵的兒子,但是你母親是家裡的魅魔奴隸,在你從她的肚子裡爬出來那一刻起,就該做好奴隸的本分,對你每一位主子都該懷有敬畏之心。”
“魅魔奴隸的孩子怎麼就認定是伯爵的種呢,你隻知道那魅魔伺候過伯爵,誰知道她背地會不會伺候别的男人呢?伯爵府又不是國王的後宮,除了國王和幾個看門侍衛之外,就隻有伶人,即使王宮這樣看管嚴密,先王的第一任王後還私通了傳令的侍衛官呢。這湯米就算是伯爵的親骨肉,可是同人不同命,梵尼克斯伯爵一天不給他釋奴文書,他一天就是家裡的奴隸,難道還要想墨菲斯托那樣把他供起來嗎?”艾蕊薩幹脆利落地駁回伊西亞德的話,她清脆地冷笑一聲,這伊西亞德求她求到門上,竟然還這麼不老實,艾蕊薩擡眼對上湯米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的眼神,淡定地抿了一口清茶,“湯米啊,你也别怨我說話難聽,你和墨菲斯托是一樣的人,可是哈德裡爾伯爵願意把他當鎮宅之寶供着,但在你爸眼裡你就是個跟你母親一樣供人消遣的玩意,如果在外人面前提起你這個小男魔是他的兒子,他隻會覺得羞恥無顔,後悔當年沖動之後沒有一碗堕胎藥把你打下去。你能夠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卡修斯也願意慣着你,讓你做些端茶遞水這樣輕省的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應該心懷感激,而不是不斷地挑釁我惹怒我,讓卡修斯左右為難。”
湯米不甘地咬着嘴唇默默地低下頭,一句話都沒有辯駁,天鵝翅膀般雪白的羽睫上綴滿了破碎水晶般的淚珠,艾蕊薩擺弄着新塗了蝶豆花汁液的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了,你退下吧,記得把廁所的地擦一擦,再把前院的草除一除,然後,你就可以出去見你那位偶像墨菲斯托或者你那位苦大仇深的魅魔母親了。”
掃廁所和除草都是下等奴隸幹的活計,這無疑是艾蕊薩對他的警告和羞辱。湯米那雙火山灰色的眸子怨毒地看了一眼艾蕊薩笑意盈盈的面部,便踏着無可奈何的小碎步離去。
“艾蕊薩,我看你這脾氣越發大了,也越來越會調教人了。”以撒望着湯米的背影沙啞地說道,仿佛一口黏稠濃痰在喉頭間顫動。
伊西亞德止住了以撒的話頭,言歸正傳說道,“艾蕊薩,你之前跟國王不是說想見見阿伽門農嗎?我今兒把他送來了,你猜的不錯,他被卡修斯傷得不輕,自從戴上那個封魔鎖,阿伽門農像真正的屍體一樣,暴露在空氣中時,全身上下都開始潰爛,我們用各種昂貴的藥水竭力維持,效果也不盡如人意,所以就想請你幫幫忙,畢竟這是你的鬼仆,我特意審問了那些亡靈法師,你和他契合度這麼高,如果阿伽門農化作一攤血水,你至少損傷三成靈魂。”
侍從娴熟地解開以撒身上一圈圈繃帶,如艾蕊薩所想的那樣從脖子到腳底闆布滿了黑黢黢滲着黃水的潰爛點,腹部最為集中,恐怕再晚來幾天就會把五腑六髒腐蝕成爛肉血水,空氣中雜亂的藥水味述說着以撒之前是去多少地方看過病。艾蕊薩二話不說凝聚出幽藍魂火,從四面八方灼燒以撒的身體,那些潰爛發黑的皮肉冒出一股股滂臭刺鼻的黑煙,像鐵闆烤肉一樣滋滋拉拉地冒着氣泡,過了大概半小時,艾蕊薩身形有些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以撒身上除了被黑炎封魔鎖灼傷的小臂之外,其餘的潰爛點消失殆盡,黯淡的肌膚再次泛起金屬光澤。
“以撒啊,别擺那副堅貞烈男的表情了,你看到了嗎?如果沒有我的話,等待你的隻有無盡的痛苦,我絕不會讓你這樣天賦異禀的鬼仆輕易死去,我原本可以隻吊着你一口氣的,可是我大發慈悲地讓恢複如初,你得好好感謝我才行。”艾蕊薩居高臨下地看着以撒說道。
“艾蕊薩,你什麼時候…變得和他們一樣了?”以撒苦笑着問道。
“我也是亡靈法師,你憑什麼覺得我跟他們不一樣,是你們想要的太多了,才把我想象得那麼溫順聽話,你們怎麼不想想,一個真正乖巧老實的孩子,怎麼會去聖特雷薩搬運重傷騎士煉化伥鬼呢?是你們太貪婪了,又想苟活于世,又想着不用受制于人,你們想要得太多了。”艾蕊薩纖長的手指緩緩描摹着以撒的面部輪廓。
“我原本可以帶着榮耀死在沙場上,我本可以為保家衛國而死,卻不幸淪為做你這魔教暴徒的仆人,往後餘生都被迫背負一身罵名對自己同胞高舉屠刀塗炭生靈,你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不讓我死,我情願十多年前馬革裹屍而還,也不願為了苟活于世對同胞舉起屠刀,卡修斯那麼正直的孩子,怎麼就會喜歡你這樣狠心的丫頭?”以撒空洞地眼裡沒有一絲懼怕,艾蕊薩先前的威脅恐吓如輕飄飄的浮雲般飄過,伊西亞德作惋惜認命狀撫摸着額頭長籲短歎,周圍侍從的眼神無一例外是那樣厭惡鄙夷。
以撒堅決剛烈的話語如寒冬裡一把冰屑塞進艾蕊薩頭頂,猝不及防又冷徹心扉,剛才的治療本來就已經讓艾蕊薩筋疲力盡,肩膀上一陣陣酸麻,被墨菲斯托針紮過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她忍無可忍地拔出牆上裝飾的短刀丢在以撒面前說道,“以撒,你忠心耿耿,你一心求死是吧,好,今個兒我大發慈悲恩準你死,你要是敢找冠冕堂皇理由不死,看我以後怎麼磋磨你!”
伊西亞德看艾蕊薩動真格,象征性地拍了以撒一巴掌,打圓場說道,“哎呀呀,艾蕊薩小姐您息怒,我替你打他這張臭嘴,阿伽門農,我看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這是梵尼克斯家的莊園,你要死要活的成什麼樣子,艾蕊薩小姐與梵尼克斯子爵有婚約在身,你要是死在這裡,平白給人家背上一條人命,這不耽擱人家的終身大事嗎?”
簡拿着白色的手帕給艾蕊薩擦汗,縱使是簡沒怎麼跟貴族打交道,也察覺這話不對勁,嘴裡怯生生地開口說道,“這…這是我們的家事,和你們不相幹,剛才艾爾費那麼大勁,把你救回來,結果…結果你們連句謝謝都不說,還說起我們艾爾的不是,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救…”簡越說聲音越小,艾蕊薩笑着握住她的手,“簡,你很勇敢。”
“艾蕊薩小姐,我有個小提議,身邊使喚的侍女且不論是人是獸,都得是個口齒伶俐的,要是畏畏縮縮,結結巴巴的,将來小姐帶出去迎來送往,可是會惹人笑話的。”弗比斯嘲諷道,話音剛落,伊西亞德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誰也不是生來就敢說敢做,弗比斯,你也就能占她這一次的便宜,簡往後會變得像我和卡修斯那樣伶牙俐齒的。不過嘛,她剛才說得不錯,以撒,我救了你,你還沒說過一句謝謝呢。”艾蕊薩笑着拍了拍以撒的臉,見以撒張了張嘴,斂去臉上笑意警告道,“你最好别說用不着我來救之類的話,否則現在的我完全有能力把你恢複原樣。”
“艾蕊薩,你也看到了,阿伽門農這脾氣太倔了,留在這裡也是惹你生氣,不如我們先帶回去,等到你去深霧竹林的時候,再給你送回來。”伊西亞德罕見地堆着笑臉,艾蕊薩和簡相對一笑,伊西亞德的這點小把戲哪裡糊弄得過她。
這時湯米帶着卡修斯從外面走進來,艾蕊薩望着窗外臉上才露出溫柔和煦的笑,她挺拔如松的背影像堅毅不屈的望夫石,以撒因為長久躺着不靈活的四肢掙紮着爬起來,手裡拿着艾蕊薩丢給他的那把短劍,劍尖指着艾蕊薩的喉嚨說道,“艾蕊薩,你丈夫回家讓你這麼開心嗎?你害得那麼多聖光牧師家破人亡,你覺得你憑什麼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以撒絕望的怒吼聲讓艾蕊薩的眸子泛着駭人的血光,艾蕊薩的脖子上被鋒利冰冷地短刀割出一道血痕,幽幽開口說道,“要麼我們同歸于盡,要麼我讓你生不如死,你要是妄想拉着旁人墊背,那是不可能的。”
伊西亞德和侍衛官見狀大驚失色,七手八腳地将兩人拉開,卡修斯臉色微沉地帶着湯米進了屋,艾蕊薩才看到湯米渾身污穢,全身散發出陣陣惡臭,仿佛掉進了糞坑了一般,艾蕊薩隐約嗅到了碰瓷的氣息,畢竟是從小伺候到大的仆人,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看來一場撕逼在所難免。
根本不用伊西亞德多嘴,艾蕊薩早就看出湯米是卡修斯同父異母的弟弟,這段時間前前後後對他敲打了無數次,可湯米總是想方設法地報複回來,被伺候的人沒完沒了地算計,艾蕊薩覺得如芒在背夜不能寐。艾蕊薩看着卡修斯拉着湯米髒兮兮、臭烘烘的手,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心裡的不安和惱火猶如雨後春筍般瘋狂生長。
“艾爾,怎麼穿得這麼少,會着涼的。”卡修斯皺着眉溫聲說道,艾蕊薩不禁愕然,本以為他是興師問罪來的,“我不在家,你們倆都消停點,瞧瞧外頭院子裡亂的,滿地的屎尿,讓公爵老爺看了成什麼樣子?艾爾,你怎麼想的,竟然敢讓他去收拾廁所啊,那雙爪子是給他父親主子熬魔藥用的,旁的事什麼都做不了,你過去看看,廁所的房蓋都差點被他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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