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終流逝,董香雲的日子更如那潺潺溪水,緩緩流淌,偶有水花但平淡而笃定。
這一晃,二個月便過了。
再過兩日便是她的生辰。她再沒有剛醒來時的惶惶,而是多了許多從容及安心。
原因無他。隻因她的胭脂水粉、服飾首飾等生意已經随着董家的糧草槽運步子,擴散到了東西南北,而她能傍身的除了大量的銀錢外,還有錢所帶來的實實在在的安全。
董香雲派人找到了上世她當太子妃時路邊救的一直跟随她人生起伏,直至身死的護衛林凡。此時的林凡尚是街頭遊俠,唯一的妹妹還未病亡。董香雲花了大筆錢财,讓管甯尋醫問藥,勉為其難強控制住了他妹妹林葉的病情,要痊愈也隻能看機緣能否得到醫聖陳青雲出手了。
林凡得了這莫大恩情,便自賣己身來到董香雲身邊。
董香雲原不忍心看他為仆,但也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心,也就順從其心意,隻是如平常人對待,并未當下人使喚。
林凡家世代走镖,所以家中男子個個打小習武,怎奈世事無常,林凡十三歲時父兄叔伯在一次護镖中全部殒命,隻留下林凡及其母親幼妹,奈何為了賠償镖額,镖局及宅子隻能轉賣,沒過得幾年他母親因操勞過度故去,幼妹更因無人看護跌入水中落下病根。因此十三歲的少年嘗盡人間疾苦,索性他有一身武藝,在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能混兩口飯吃,也結識一般子同病相憐的夥伴,由于武藝高、人義氣,到成了領頭的,頗有幾分威望。
董香雲看着眼前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用一副變聲期的嗓音細說着近期府裡父兄身邊諸事。那透過窗戶露下的陽光,剛好打在少年的側臉,印着少年平凡卻堅毅的神情。
董香雲難得的心情沒有更大波動,也許是她身死時并不知道林凡最後如何的緣故。也許是一切還未發生,燦爛的陽光,明亮的天日,她可以讓他站在光明底下,而不是前世黑暗中的追随。這一世,她确定。
如今,董香雲請求大哥把林凡帶到了身邊,做了貼身小厮。她知道,在未來的三年裡,她無性命之危。但她需要一個心腹在她父母兄長身邊,上世太多的未知,是什麼造成董家偌大的财富帝國崩塌。她一無所知。也許就是她懵懂的三年,已經埋下的禍根。既已知,她如何能不綢缪。
這次林凡過來是為大少爺董必義給四小姐送禮物來的。因着大少爺已随大老爺外出江南,而本來他跟随同去,恰巧董大少爺派他回來辦事,便帶了禮物回來給自家妹妹。
“小姐,這次老爺和大少爺去了江南新浙,主要與當地豪紳談妥秋收糧食收購運輸事宜,回來前已經談妥大部分士紳,隻有一家多次拜訪還未見着主人……”
香雲認真聽着,臉色一直平淡無波,隻聽到後面輕皺起眉頭:“如此說來還是順利的,沒見着人那家是哪家?”
“回小姐,是岚家。”林凡恭謹回道。
“岚家?天下糧倉在江南,江南米糧出岚家的岚家?”香雲大驚,這岚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其富豪程度在江南數一數二,尤其是還出了一位妃子,四大妃岚妃便是他家的姑娘。
“是的,小姐。”
“如此,你注意着些,有什麼消息便告訴我。”香雲微微皺着眉。上一世,岚妃給她的印象是溫文爾雅、與世無争,她的兒子——三皇子李齊業也是個淡然無争的閑散王爺樣。
但世事往往難料,香雲身死時并沒有能清楚知道當年内幕,甚至連至親之人也不知生死如何。
子夜,臨京城西大街。
臨街兩旁鋪面燭燈璀璨,光亮照耀如白晝,路邊停滿大小不一各色馬車。
各個店鋪前生意火熱,穿着清涼妖豔的姐兒們甩着手帕迎來送往。女子的莺莺話語、男人的調笑打趣不絕。
這便是臨京城的花街,官妓私窯遍布。白日無門開,夜晚無門關,可謂是不夜街。臨京城貴族豪紳、仕族清流數不勝數,自然花場繁榮。
西大街其中一花館内一包廂。
繡着大幅牡丹花的屏風内外。紮着道士帷帶的溪泉,躬身對屏風内的身影說道:
“貴主,上次您交代之事我已辦妥,過兩曰便可帶着人去清蓮觀。”
“過兩日?”屏風傳出的聲音如鹂鳥回音,空遠而清脆。
溪泉聽得心神蕩漾,好在有道心維護,不然怕難守己心。饒是她多年道行也難經住貴主一聲诘問,可見貴主法力高深難測。此時她一陣後怕,揣測着貴主此時怕有些生氣了,頓時冷汗從發際流下,打濕了兩旁垂着的帷帶。
溪泉硬着頭皮顫抖着聲音解釋:“貴主,那董四小姐明日便是她的生辰,此女态度堅決定要過了生辰才與屬下同往道觀,因此我便先同意了下來,想着禀報貴主您。這不今日才見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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