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仍然是不開心的一天。
夜裡剛到家,我就接到我娘的電話,她罵我不去酒店看望他們,說我哥明天就要看醫生了,我們都很緊張,你居然不來看一眼。
我捏着鼻子,說我得了重感冒,為了不耽誤明天陪你們去看病,我今天不停地喝水,都喝吐了。我也沒有請假,都是為了掙錢給我哥看病。
每次我生病,我娘都說,多喝熱水。我每月一次的肚子疼,我娘說,多喝熱水……以至于後來,我隻要說我喝了很多熱水,她就知道我出毛病了。
我打開了電腦。我的小說又有兩天沒有續寫了,真對不起歐陽給買的這台筆記本。
我複習了上一章的内容,不然都忘記自己寫的是什麼了:那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把我領到山上,放任我追趕一隻蝴蝶,突然,我被草叢絆倒了,那個女人和蝴蝶都不見了……
我在夢中喊道,媽媽,你在哪裡?媽媽,别丢下我……
南院大娘歎氣道,唉,多好的女娃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父母,還扔到我們這麼偏僻的山上。
圓圓媽說,海燕你就收着吧,我們都有閨女了,你收了也是有閨女的人了。
海燕說,這都高燒幾天了,就怕醒來,會燒壞腦子。
南院大娘說,不礙事,咱莊小孩兒,哪個小時候沒有高燒過?
我爹在旁邊說道,看這穿戴,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怕養大了,人家再尋過來。
我娘怒斥道,就你烏鴉嘴,怕人家尋過來,你撿回來幹啥?
我爹說,我在那放牛,山上就我一個人,她在那哭喊,我不帶回來行嗎?你看,她衣服裡還有這個。
我娘說,你别翻我的箱子了,既然喊她倆過來商量,就是信她倆的!
南院大娘和圓圓媽同時說道,放心吧,鋼蛋娘,我們倆的嘴是最嚴謹的。
我娘說,咦,說鋼蛋兒鋼蛋兒就到了。鋼蛋兒,來,快來看看你妹妹,這是小時候娘放你遠方表姑家養着的妹妹。
我感覺有個人在揉搓我的眉頭,我就睜開了眼睛,對着眼前的少年喊了一聲,哥……
周圍四五個全是陌生人,他們高興地說道,醒了醒了,腦子沒有被燒壞,看起來好好的……
我知道我被抛棄了,被那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抛棄了,我喊她媽媽的那個女人,不要我了。我的眼淚順着臉頰流到了脖頸裡,涼的……
南院大娘在院子裡的聲音傳過來,“我看這娃,沒啥毛病。鋼蛋兒娘你也别刻薄人家,不可能是哪個大閨女抛棄的私生子……
什麼?我有毛病?私生子?被抛棄?
我流着眼淚強迫自己忘掉以前的記憶。我的腦子裡隻能裝下三個家人,我得時刻牢記把“媽媽”的稱呼換成“娘”。
但是,夜裡我時常受驚而醒,那是不受控制的夢魇,于是我娘給我求了個桃核項鍊……
寫到這裡,我發現我已滿臉淚流,我感動了我自己。
為了增加真實性,小說中的人物我暫時用的是身邊人的姓名。實際上,我還沒有想好他們的名字,我連小說的名字都還沒有确定,我隻有一個細綱。反正,寫成後,還要有幾次改動的。
我去衛生間洗臉的時候,碰巧圓圓進門。“我去,楊鐵柱你哭什麼呢?還對昨天的事耿耿于懷啊?”
她走進我的卧室。她喊我楊鐵柱的頻率越來越高。
看着圓圓拿着鼠标,在我的電腦上閱讀我的小說,我很是開心,我囔着鼻子說,“我也有讀者了,我的第一個讀者就是我未來的女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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