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景銜與齊高出劇院之際,蘭心大劇院的戲曲之聲已在外飄蕩,猶如江湖夜話,聲震四野,引來武林人士側耳傾聽。
那曲調悠揚,戲詞韻味深長:“泉州劍俠陳伯卿,攜嫂跋山涉水行千裡,元宵佳節潮州觀燈夜,偶遇五娘傾心相許,傾心相許……”
陳景銜随曲調輕哼續篇:“古銅鏡圓如明月,打磨光潔映照天地,劍俠求得好姻緣,不惜以劍破鏡留痕迹,留痕迹……”
齊高接唱尾句:“無情之地藏深情天,持帚為仆苦熬三年,曆經風雨情深未變,千載流傳荔鏡之緣?”
陳景銜點頭微笑:“正是。”
此乃閩南歌仔戲,他們幼時皆曾聆聽,齊高雖身材魁梧,卻思慮欠周全:“為何少爺會讓劇院播這首?”
“這是我們小時候,祖父教我們唱的。”
陳景銜提及,鸢也必然記憶猶新。
鸢也果然記得,此刻在床上聽見遠處傳來的曲調,立刻躍起,疾步走向窗邊。雖然距離遙遠,歌聲傳至耳邊已略顯模糊,但她仍能辨識出,這便是閩南歌仔戲《陳三五娘》!
在尉公館居住數年,她深知這音樂源自蘭心大劇院的廣播,然而該劇院曆來隻播放純音樂,從未有過此類民間戲曲的播放。
鸢也眼神閃爍,心中暗忖:莫非……莫非……!
她握緊窗台邊緣的手指,思緒瞬間翻湧澎湃。
或許,可能,說不定!
她該如何回應,才能讓人知曉她确實在此?
她必須做出回應,否則無人得知她的真實所在。
電光火石之間,鸢也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計謀,恰在此刻,房門輕輕開啟,月嫂走了進來,鸢也收斂所有情緒,倚在窗沿,低聲随曲哼唱起來。
月嫂見狀驚愕不已,夫人久病以來首次主動開口,卻說的是她聽不懂的方言,不知何方言語。
難道……夫人病情加重了?
月嫂焦急萬分,尉遲這幾日蹤迹難覓,電話也無法接通,她不知如何禀告此事。
待到傍晚時分,秦自白前來為鸢也診治,例行詢問病情,月嫂不敢隐瞞,匆忙将清晨之事告知。
“奇特的戲曲?”秦自白問道,“何種戲曲?”
月嫂慶幸自己機智,當時用手機錄下了那段曲子,當下取出播放給他聽。
秦自白身為精神科醫師,私下卻是個博學多才的世家子弟,一聽便知:“這是閩南地區的方言戲曲。”
稍作思索,他憶起:“閩南與潮汕相鄰,尉夫人的外祖家正是潮汕人,想必她從小就接觸過這類方言戲曲。”
原來如此,月嫂松了一口氣。
于是秦自白生出一計,取來一台電腦,搜索并播放了幾首閩南方言戲曲給鸢也聽。
果不其然,鸢也對這些戲曲頗有感觸,不僅跟着哼唱,還會露出笑容,甚至在月嫂詢問是否想吃水果時,她還能用閩南方言回複:“蘋果。”
看來情況正在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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