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
這聲音冷冷的,并沒有新嫁娘的羞澀嬌媚,反而像是含着怨氣。
宮女們不敢多想,都微微弓着身子無聲的退了出去。
鄭雅茹一把将頭上的蓋頭掀開,扔在喜榻之上。随着她陪嫁入宮的侍女憶秋見了大驚,忙上前攔道:“貴妃娘娘,這可使不得,您這喜帕得陛下來揭才合規矩。”
鄭雅茹的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笑意:“規矩?若是按照規矩,貴妃入宮便不該是如此簡慢寒酸的樣子。你看看這座偌大的皇宮,可有半分喜氣?”
憶秋安慰道:“您切莫如此說,您一入宮便是貴妃之位,以後這後宮裡不管再進多少新人,都是以您為尊的,可見陛下還是對貴妃娘娘您極為恩寵的。”
“恩寵?”鄭雅茹柔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恩寵。”
她緩緩打量着這座華麗的宮殿,問道:“憶秋,你說這嘉福宮美嗎?這皇宮,美嗎?”
憶秋連連點頭:“當然,奴婢覺得大靖沒有比皇宮還要美的地方了。娘娘住的這嘉福宮更是美輪美奂,富麗堂皇的,這才襯得上娘娘的身份呀。”
“是啊,多麼精緻的牢籠,我這一生的歡欣,都要葬送在這裡了……”鄭雅茹閉了閉眼,想起那道偉岸傲然的身影,喃喃地道:“而他呢?他會娶誰呢,誰又會陪在他身邊呢……”
憶秋滿臉驚恐地跪在地上:“貴妃娘娘!您忘了進宮前将軍對您的叮囑了嗎?!”
鄭雅茹擡起手緩緩擦去從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怎麼會忘?本宮字字句句都記得呢。好好侍奉陛下,早日懷上龍嗣,登上後位,讓鄭家,讓威北将軍府再上一步,你瞧,本宮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嘉福宮裡的紅燭染了許久,鄭雅茹在喜榻上枯坐到深夜,方才聽到殿外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陛下駕到~”
“陛下萬安。”是宮人行禮問安的聲音。
鄭雅茹猛的擡頭看向殿門處,顧言澈已然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他一身常服,衣襟下擺繡着栩栩如生的龍紋,精緻華貴。隻是那陰柔面容上并無表情,讓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他走到喜榻前站定,看了一眼被扔在榻上的喜帕,唇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真相笑:“鄭貴妃倒是心急,這是怪朕來的遲了?”
鄭雅茹神色一凜,她忙跪下請罪到:“臣妾失儀,陛下恕罪。”
顧言澈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眸中幽深:“鄭骁是個聰明人,可惜鄭太妃卻不是。威北将軍府,是朕手中的一把刀,這把刀若是朕用的順手,便也不介意多給它兩份榮耀。
可若是這刀,有朝一日想要調轉刀刃,傷害主人,那朕便隻能将它折了。這話,你可聽的懂?”
“威北将軍府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會有二心!”鄭雅茹忙道。
顧言澈唇角微微勾起:“威北将軍府的忠心,朕還是信的,那貴妃你,又如何呢?”
鄭雅茹心頭一震,她不敢擡頭,隻垂首道:“臣妾對陛下,亦然。”
顧言澈似是滿意了,他唇邊笑意加深:“如此便好。你既然進了宮,住進了這嘉福宮,依着祖制,後日京都凡是有階品的命婦們便都會來拜見你,朕要你為朕留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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