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小風被轟隆隆的雷聲驚醒,一聽,屋頂瓦片被打得噼裡啪啦直響。
探頭一看,老三正拿着網兜和鐵皮手電筒往外走。
“爸,又捉魚了?”
“外面又漲大水了,肯定有魚!”
聽說可以捉魚,小風一骨碌下了地,小桦聽到動靜,也起床了。
屋後山腳下有口池塘,有人放了魚苗在裡面,魚塘出水口連着一條大水溝,這大水溝繞過屋後,經過茅房旁邊,又從屋前通到二叔家門口的大港裡。
每年春天的這個時候,基本都會下一兩次大暴雨,後山的雨水順着坡面往池塘裡流,越聚越多,池塘滿了,房前屋後就會漲大水。
屋後是塊空地,水溝的水太滿,漫過空地,順着門檻下的空隙進了房間。
電已經停了,竈台上的煤油燈火苗子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三妹正用葫蘆瓢往桶裡舀着地上低窪處的積水,“我的老天爺哪……”
老三将一大塊塑料薄膜披在肩上,在衣領處打了個結,又拿繩子在腰上綁了一圈,戴上鬥笠出了門。
夥房的地上濕漉漉的,地上放着幾個瓶瓶罐罐,滴答滴答地接着從屋頂的破瓦處漏下來的雨水。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借着亮光,小風看見老三正彎腰站在屋後水溝邊,一手打着手電筒,一手将網兜立在水溝之中。
三妹将桶裡的水提到前門潑得遠遠的,“這麼大的水,茅房又要劃船了……”
又是一道閃電,亮光照進旁邊的茅房,果不其然,那地上全是黑水,上面漂着兩塊木闆……
“裝起來!”
暴雨聲和轟轟雷聲中傳來老三的聲音,小風扭頭望去,一條魚從門外飛了進來,摔在地上,活蹦亂跳。
兩兄弟連忙過來,将魚按住,裝進桶裡。
沒多久,桶裡已經裝了好幾條了。
三妹舀了幾下,停了下來,朝着門外喊道:“老三!莫捉魚了!趕快去秧田裡看看水,這麼大的雨,肯定齊着田埂跑,剛放的化肥,這下白放了……”
老三聽到,進屋将網兜放下,扛起鋤頭出了門,“光顧着捉魚,這事兒忘了……”
小風一把抄起網兜,“我去捉魚!”
三妹拿過網兜,“還捉魚,你去看看幾點了?還不睡覺,明天還要讀書哩!”
小風隻得來到裡屋,拿起鬧鐘看了看,已經到了一點半,便上床躺下了。
他睜着雙眼,望着上方的樓闆,聽着外面的雷聲雨聲,還有隔壁三妹舀水的聲音,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空氣中飄蕩着泥土和雨水的氣息。
房前屋後的砂土路被雨水沖刷過,雖然濕漉漉的,殘留着些許落葉和小樹枝,但是看起來倒是幹幹淨淨。
老三在門口的水溝邊破魚,池塘的主人從那邊走來。
走得近了,老三笑道:“昨天夜裡漲大水,把你塘裡的魚打出來了,我在溝裡網了幾條,你看,這有兩條是草魚,你拿去吃吧。”
那人呵呵一笑,“一條魚,還拿什麼,你們吃吧。”
“鲫魚這種野生的我曉得可以捉,草魚是你花錢買來放的嘛……”
那人擺擺手,笑道:“今年還沒放哩,這是去年年底捉魚時漏網了的,你們吃吧,不是你網到,也給大水打跑了……我去看看塘岸的土垮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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