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但也不是我們非要拆開他們母子,可她一個女人怎麼養孩子,我們也是為她好。給孩子找個好人家送出去,秀芳她日子也好過。”趙母裝起老好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劉秀芳同志雖然年輕,可終歸已經是成年人,我們要尊重她獨立的思想與人格。”婦女主任說得言辭懇切,但就是不接趙母的話茬。
“領導說得對。”趙母沒太聽明白思想和人格是什麼意思,她是老派人,就覺得她生的她養的就必須聽她的。對于劉秀芳,也是如此,劉母養了她長大,那就該聽了安排。聽不明白領導的話,但也不耽誤趙母明白了現在她和劉母安排不了劉秀芳的去處,也不好送走人家兒子了。
趙母是個識時務的,想了想幹脆問了領導,“領導覺得該怎麼辦?”
婦女主任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們都該尊重當事人的決定。”
趙母拍在了馬蹄子上,隻好不再言語。
“劉秀芳同志,你講講你的想法。”婦女主任覺得形勢一片大好,這倆人完全沒有戰鬥力。
婦女主任平時做調解最怕兩種人,撒潑耍橫油鹽不進的,口是心非表面應承的。像目前這情況再好不過,說完各回各家,離得遠再過來找麻煩也不容易。
“我和孩子就留在這裡,我能養好孩子,也不嫁人。”終于輪到劉秀芳說話。
“你不嫁人,你怎麼活?”劉母到底着起急,劉秀芳不嫁人,萬一在外面過不下去,又跑回去,讓她閨女怎麼活。
“媽,我有手有腳,怎麼都能活!”劉秀芳從不覺得日子能過不下去,大不了苦點累點,總能越過越好。
一聲媽,劉母心又軟下來,隻低聲來了句,“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大姐,你這話可不對。婦女能頂半邊天,自然不用依附着男人而活,隻要自己立得住,沒什麼過不下去的。”婦女主任不認同女人必須嫁人靠着男人活這種意思,這種糟粕禍害了多少女人。
趙母和劉母聽婦女主任說完,渾身不自在,小時靠父親,大了靠丈夫,老了靠兒子,是她們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怕她們再能幹,忙完地裡又忙家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轉不停,也沒從沒想過女人能靠自己活,男人隻她們的頂梁柱、主心骨。她們自己是這麼活的,也是教自己的女兒們這麼活的。
她們不認同卻也不敢争辯,隻能低了頭不說話,心裡卻罵這一群妖魔鬼怪,把女人們都帶壞了。
“既然劉秀芳同志有了決定,我們婦聯絕對支持,如果有困難,劉秀芳同志也可以找婦聯幫忙。”一名女幹事表明态度,絕對支持主任工作。
另一名女幹事看着搭檔表态,也急忙應和,“對對對,有困難就去婦聯,我們不管誰在崗都是一樣的。”
“謝謝主任,謝謝兩位幹事!”劉秀芳抱着孩子站起來鞠躬道謝。
“該說的都說完了,還希望兩位可以尊重劉秀芳同志的決定。”婦女主任起身言辭。
趙母、劉母慌忙起來,齊齊應和,“一定、一定,領導放心。”
婦女主任帶頭往外走,幾人呈“人”字形來到大門口,一邊婦聯的人,一邊劉秀芳她們。
王嬸子一直趴窗口注意些人出沒出來,這會兒小跑過來送領導,“領導們慢走。”
“我們要堅決扞衛婦女權益和婚姻自由。”婦女主任再次強調了,也是說給王嬸子聽,既她家的房客,那就得盯着點,别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王嬸子點頭應着,冷不防被後面一聲“婚姻自由,愛情無罪!”吓了一跳。
婦女主任聽小姑娘口号喊的脆生生,笑了,這也是個人才。
送走婦聯三人。
王嬸子揮手抽了老閨女肩膀一巴掌,“趕緊走,别在家杵着。”
王嬸子的老閨女在上高中,這個時間約莫着已經遲到了。人不敢再多待,拽了書包往外跑。
“你還不上班去!”王嬸子又點到了在門口探頭的兒子,沒辦法兩個都是愛湊熱鬧的性子。
“這就去了~”人又鑽回去,窸窸窣窣翻起東西。
“這孩子老大不小了,也沒個省心。”說着說着王嬸子也遁了。
院子裡三人靜默着。
“媽,我們回屋吧。”劉秀芳打破這靜默。
“誰是你媽!”劉母反應過來今天被劉秀芳開場的“媽”給騙了,這白眼狼心眼子多的厲害。
“先回屋!”趙母扯了扯劉母胳膊,領導們剛走,她們不能立馬就在院子鬧起來,有事回屋說。
“哼。”劉母到底沒說什麼,氣哼哼往回走。
門剛關上,劉母扯着劉秀芳開始罵,“你能耐了啊你,不止會跑了,還知道找領導給你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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