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芳盯着地上蔫頭蔫腦的趙剛,沒等自己想好該說些什麼,又被扯着頭發打摔在地上。
劉秀芳沒敢吱聲,任憑這原配來了幾套組合拳。
一路焦急而來,沒有時間休整,情緒又激動,原配剛才那一巴掌仿佛已經耗盡了她所有力氣,此時落在身上拳頭也是軟軟綿綿。
感受着使在身上的勁兒慢慢停了下來,劉秀芳幹脆坐地上不起。
趙剛看着一雙雙腳,終是忍不住喊一聲“秀娟~”。
劉秀娟比趙剛大一歲,是趙剛18歲時娶得媳婦,他媽給他相看的,長得整齊周正,加上為人潑辣、幹活利索,成了趙母心裡兒媳的上上選,進門第一年底就讓趙母抱上了孫子,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趙剛為人沒大主見,一小聽着趙母的安排長大、娶妻、生子。聽了二十來年媽媽的話,從未見過反骨,卻攢了一股勁兒,終是在26歲時把家裡的天捅出了個窟窿。
而此時27歲了的趙剛,把這股勁兒作完了,又變回了原來的他。
趙剛的這聲秀娟,惹來個一巴掌,他丈母娘扇得。
趙母看了咬了咬嘴唇,得讓人把這氣兒撒出去,不然這事兒不好了。
“趙剛,我和劉秀芳今天你選一個!”猛然發話的劉秀娟驚到了一片人。
看着劉秀娟的一雙雙眼睛又轉了個方向盯起了趙剛。
趙母怕趙剛犯渾,趕緊接下話茬,厲聲道,“你選秀娟,咱們就回家好好過日子。你要是選劉秀芳,我就當你死在了外頭,回去就給你辦喪,以後咱家沒你這人,全當我和你爹死了兒子,昌子哥倆死了爹!”
趙母這話不可謂不狠,蛇打七寸,她知道她兒子怕啥,這話一出就給趙剛最後那點心氣滅殺了個幹淨。
“我回家。”趙剛軟軟跪在地上,全然沒有一絲力氣。
屋裡孩子又哇哇哭起來,所有人靜了。
隻劉秀芳一骨碌爬起來奔着屋裡跑去。
趙剛擡頭看着劉秀娟,目光帶着哀求。
不用講些什麼,劉秀娟自然懂了他的意思,“我不養!”
趙母看着兒媳婦帶着顫音的回應,趕緊抓了她的手,“不養不養,你放心。”
轉頭看了眼趙父,趙父沖她眯了眯眼,趙母便徹底知道這個小孫子是帶不回去了,咬着牙沉了聲來了一句“送人!”。
劉秀娟被親媽拽了另一隻手,被輕輕拍了拍。
她媽的意思他懂,不能再說什麼了,這事兒到了這一步,婆家給夠了态度,不能再争了。
劉秀芳在屋裡摟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方才蹬散了包身上的衣服,凍得手腳冰涼,趕緊抓了被子半蓋在孩子身上,輕輕拍着哄了又哄。
“大姨。”劉秀芳看着人開門進來嗫嚅着,其他人不好進屋就還在院裡杵着。
“趙家說了,孩子送人。”
“大姨,我錯了,可這孩子……”
“我容不下他!當年你親媽做白日夢生下你,等着你那不知道哪路神仙的爸來娶她,等來了什麼,還不是最後等不到,撇下你,嫁了出去。”老太太指着鼻子開罵。
劉秀芳接收的記憶裡關于身世不清不楚,這大概是第一次被正面提及。
自己奶着小兒子,看着父母為了小妹天天掉眼淚,看不得父母傷心就把孩子抱了回去,還受了公婆許久臉色。
按着大閨女名字順下來,給起了“劉秀芳”,也就是原主。當自己親閨女般養大,卻在原主十歲時被人嚼了舌根,惹得原主半知半不知的情況下再不喊“媽”,改口喊起了“大姨”。
這時候大閨女正值婚嫁,實在沒功夫去跟個半大孩子把事兒掰扯清楚,便耽擱下來。
劉秀芳從那時起再也不親近養母,更加粘起出嫁的大姐姐來。
半大的孩子總往姐姐姐夫家跑沒人在意,跑着跑着就長成了大姑娘。粘大姐姐的大姑娘粘着粘着就粘到了姐夫身上,而這大姐夫被強勢壓慣了,成天看着這個極聽他話、時刻仰視他的姑娘慢慢也看出了心思。
天雷勾地火,生生造出個孽來。
“媽”變“大姨”,早已傷透了老太太的心,自己養了個養不熟的孽種,總不能再讓自己親閨女承了這養孽種的衣缽。
孩子必然是要送走的,還得把劉秀芳處置個明白。
在老太太心裡,劉秀芳和她親媽也算殊途同歸,走上同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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