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很反常,已三月中旬末了,天氣忽熱忽冷。熱的時候,太陽高照,穿兩件衣服很适合。冷的時候,北風呼嘯,細雨霏霏,寒冷刺骨。
周一上午,天空陰沉,既象霧又象霾的空氣飄浮在半空中,氣溫不足6度,冷嗖嗖的空氣見縫插針,不停地往人身上有空隙的地方鑽,緊趴在皮膚上,象螞蟻一般亂咬,拍都拍不掉。
人們普遍穿着長長的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有的還戴着口罩,盡量減少皮膚在外裸露的部位。
劉善、楊偉依約來到甯山縣市場監督管理局。他們來到三樓局長辦公室,輕輕的、有節奏的敲門,裡面傳出一句重重的聲音:“進來!”
兩人正正衣裳,搓了搓凍得有點麻木的臉,推開門進去。屋裡窗簾拉緊,亮着燈,很敞亮,空調吐着白霧,使房間很暖和,比室外溫度要高10度以上。房間内空氣很混濁,夾雜着濃濃的煙臭味,強烈地刺激着人鼻腔,忍不住要打噴嚏。
首先躍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張寬大的、棗紅色的老闆桌,一雙鞋底沾着泥的皮鞋交叉着搭在上面。一個頭發梳得整齊、戴着寬邊金絲眼鏡、臉頰瘦削的中年男子,斜躺在高級老闆椅上看文件,歪斜着眼珠瞥着前面的楊偉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楊偉面顯不快,正欲開口說話,劉善連忙暗扯楊偉的衣袖,示意不可魯莽。他擠上前,來到辦公桌前,面帶微笑,謙虛地說:“何局長,您好!我是柏城鎮組織委員劉善,這位是鎮紀委書記楊偉。我昨天下午跟您約定的,有事向您彙報。”
何為利照舊躺着,紋絲不動,鼻子哼了聲,冷冰冰說:“我的時間很緊,有事快說。”
劉善毫不在意,從公文包裡拿出蓋着柏城鎮黨委印章的公函,雙手遞給何為利。
何為利放下文件,漫不經心接過公函,隻一目十行掃了幾眼,便把公函丢在桌子上,怒氣毫不掩飾地挂在臉上,毫不客氣地說:“劉善,我問你,對藍破天免職和對張金山撤職建議是誰的意見?!”
劉尚始料未及,愣了幾秒,随後不卑不亢回答:“何局長,請您仔細看看公函,上面清清楚楚蓋着柏城鎮黨委的印章,當然是鎮黨委的意見。”
何為利把腳扯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劉善,怒氣沖沖說:“藍破天、張金山是我的人,任免、調動、處分和處理都是我說了算。柏城鎮黨委有資格處分他們嗎?”
劉善強壓心中的不滿,瞪着眼睛與何為利對視,毫不示弱說:“何局,根據縣委文件,柏城鎮市場監督管理分局是柏城鎮黨委和貴局的雙重管理單位。我們鎮黨委有權、有責任向貴局黨組提出人事建議,否則直接撤了、免了藍破天和張金山,還給你們來什麼函?還派我們來幹什麼?”
“雖是雙重管理,但以我們局管理為主。按照慣例,你們不該、也無權插手人事。”何為利滿臉不屑,蠻橫地說,“擅動、亂動我的人,搶我的權,還想我支持配合,豈有此理!”
“什麼鎮黨委,什麼狗屁函,在我這裡,廢紙一張,一文不值!”
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劉善帶着滿滿的誠意而來,預知協商的難度,也能忍受何為利的發難甚至是刁難。但何為利卻是惡意滿滿,言語肆無忌憚,對鎮黨委極盡諷刺侮辱,已經突破了劉善最後的底線。他臉色倏變,明亮的眸子迸射出一縷寒光,聲音提高八度,據理力争:“何局,縣市監局黨組與柏城鎮黨委是同級,遵照組織原則,大家應該彼此尊重。你無權指責、也不該侮辱柏城鎮黨委。”
“根據縣委文件,柏城鎮黨委對鎮市監分局的人事任免有建議權,縣局必須尊重。難道縣委文件也進不了你的法眼?慣例并不代表原則,我們沒必要永遠遵守。”
“藍破天和張金山的黨組織關系在柏城鎮,是鎮黨委管理的對象,鎮黨委有權對其予以黨紀處分、處理。”
“我們鎮黨委尊重貴局黨組,派我們前來協商。否則,我們依法依紀對藍破天和張金山作出黨内處理、處分,告知貴局黨組就可以了,何苦多此一舉,被你如此無理輕視?”
何為利一怔,小眼珠辘轳一轉,緩和了口氣說:“藍破天和張金山犯了多大的錯,引得曾華大發雷霆,大動幹戈?據我了解,張金山與曾華在鎮政務中心初次碰面時,發生了誤會,頂撞了他,讓他難堪。”
“藍破天生性魯莽,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在會上和曾華争吵了幾句,倒了曾華面子。”
“曾華肚量狹窄,惱羞成怒,要拿他們開刀立威吧!”
劉善微笑着,鄭重其事說:“曾書記組織觀念極強,開明豁達,宰相肚裡能撐船,日夜操勞柏城鎮的振興,群衆的脫貧緻富。哪有精力和閑功夫去糾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的境界有幾人能比?”
“何局,你以己度人,小瞧曾書記了。何況,對藍破天、張金山的處理、處分決定,是鎮黨委依規依紀,集體作出的決定。你為何非要把矛頭引向曾書記呢?”
楊偉上前與劉善并排,從包裡拿出一個柏城鎮紀委檔案袋,推到何為利面前,神情嚴肅說:“何局,這是藍破天、張金山部分違規違紀證據,請你過目。”
“柏城鎮紀委嚴格遵照中央、省、市、縣紀委對黨員幹部立案查處的規定,立案程序合法,調查過程合規,證據材料确鑿有效,處理處分合理妥當。”
“你如有異議或懷疑,可安排貴局紀檢組和我們共同核查。”
何為利看着檔案袋,翻着眼球,沉着臉,睥睨着楊偉。
楊偉沒有回以正眼,拉着劉善離開辦公桌,來到斜對面的沙發前,神态自若地坐下。稍後又自顧自起身,從飲水機裡倒了兩杯熱水,旁若無人喝着。
何為利從檔案袋裡抽出幾份材料,草草看了幾眼,便丢在桌子上,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連聲大叫:“調查不合規,證據不足,結論草率。楊偉,你肯定是受人指使,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冠冕堂皇說合法合規。”
“難怪藍破天向我彙報說,柏城鎮興‘文字獄’,搞‘因言獲罪’。曾華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們是曾華的爪牙,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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