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西涼議事營帳燈火通明,幾位副将面露喜色,西涼同邊城交戰三日,連勝三場,不僅燒毀對方糧庫,還重創敵方守将,王平領兵陷入困陣損失慘重,想起第一日的西涼敗退,如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了。
幾位副将神色得意,頗有幾分自傲:“将軍,這幾日重創旭軍,如今他們無糧無人,正是攻城的好時機!”
接連的勝利叫狄臨也心情愉悅,他心思一動:“好,明日整頓軍隊,準備攻城。”
巫真猶豫着想說什麼,被狄臨打斷:“師兄,如今他們無糧無人,正是攻城的好時機,若等他們援兵一到,便又要再等許久了。”
巫真心中仍有些不安,但看着狄臨面上的喜色,他平複了下心情,同幾位副将飲酒。
夜深時,小禾扶着狄臨回了帳中。
謝瑜身體已經大好,可以正常行動,但不知什麼心思,狄臨一直沒有安排他離開主将營帳,仍和他同吃同住。
這幾日,謝瑜對這位小衛王有了初步判定,傲慢驕縱,性情直爽,還有些稚氣未脫。
狄臨進來時,謝瑜正在看書,狄臨怕他無聊,命人搜羅了些樂理書,叫他消磨時光。
狄臨腳步虛浮,面上仍是愉悅,許是有些醉了,他沒有回床上,而是坐在謝瑜書桌旁,看他讀書。
謝瑜母親是江南氏族的貴女,身姿婉約,容顔如玉,謝瑜容貌肖母,讀書時沉靜淑雅,姣好白皙的臉在燈光下恍若谪仙,清冷異常。
狄臨有些看癡了,他向來喜愛這類美人,遺世獨立,羽化登仙,仿佛天生便不屬于此世。
“明日我便要攻打邊城,給你父母報仇,如何?”狄臨突然出聲,卻沒多少誠意,也并不是真要個結果,隻是想同謝瑜說說話。
謝瑜将目光從書上移向少年的臉,少年微醺的臉頰泛紅,鼻尖的紅痣越發嬌豔,綠瞳有些迷離,癡纏地看着自己,泛起水波。
“将軍醉了。”謝瑜看出了少年的得意,他知道他明日要攻城,他還知道他赢不了,邊城多年無事,自然不止有王平,王平的親信佟浮是個有能力的人,王平出來找死他攔不住,但若要攻城,佟浮卻不是吃素的。
這些話,他自然不能告訴眼前正得意的小将軍。
應當是真的醉了,狄臨輕笑着,手卻不老實地摸上了謝瑜的臉:“先生好漂亮,比我們西涼的最美的姑娘都要漂亮。”
将安樂侯比作姑娘,整個大旭包括新帝都不敢說這種話。
謝瑜眼神不明的看着少年,嘴角突然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他漆黑的瞳孔突然放大,身形一僵。
狄臨無知無覺,他醉了,就算清醒又如何,他是西涼衛王,西涼王的幺弟,大巫的關門弟子,誰又敢指責他呢?
“跟了我吧,我帶你回西涼,給你金銀綢緞,榮華富貴……你入了我的府門,無人敢欺你。”
謝瑜俯視着放肆的少年,神使鬼差地應下了,他摸了摸唇角:“好啊,将軍可不要食言啊。”
第二日清晨,狄臨早早起來籌備攻城事宜,他穿上重甲,背上長弓,臨走前,他坐在馬上同謝瑜道别:“等我提着王平的人頭回來,給你爹娘做祭品。”
狄臨鞍馬停在他面前,背上長弓上的異獸張牙舞爪,目若朗星,含笑望着他。
謝瑜回望,卻隻含笑回來句“好。”
晌午的時候,謝瑜望着城門方向,小禾以為他在擔心狄臨,安慰道:“先生不必擔心主子,主子自年少便禦馬征戰。”
說到此處,他更加得意:“如今邊城隻一個廢物王平,哪裡是主子的對手,咱們隻坐等捷報就好。”
謝瑜聽了,并未搭話,隻是喝了口茶,一言未發。
夜色将晚,夕陽挂在樹梢,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西涼軍營兵荒馬亂,幾個軍醫跑過營帳,小禾有些着急地拽住一個詢問:“發生什麼了?可是大軍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隻是将軍受了重傷,軍中損失慘重……攻城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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