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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動搖（第1頁）

而自從那天戰鬥結束後，已經在騎士團征戰多年的梅易問，第一次，開始做從不屬于他的夢。

夢裡有一隻被獵人的箭矢戳瞎了眼睛的梅花鹿，它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身上的絨毛伴随着它身體的顫抖和呼吸的起伏顫抖着，恍惚間，似乎能夠聽到這隻梅花鹿發出了人類的哭聲。

每當梅易問在夢裡想要靠近那隻梅花鹿，就會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說：

那是魔物，不要上當。

每當這個時候，梅花鹿就會眨着它僅剩的那隻完好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是等着他動手。

可是無論如何，夢裡的自己都沒辦法下手。

這一切都讓他不禁感覺和那隻被自己殺死的巨鹿有關。

無論是被戳瞎的眼睛，還是鹿這個意象本身，似乎都在告訴梅易問——這一切的一切沒有那麼簡單。

梅易問已經四十歲了。

他的人生閱曆和對魔物的處理都是頂尖水平，但是這件事情，卻超出了他這麼多年的認知，也動搖了他的一個想法——

為什麼，人類會和魔族對立呢？

長達千年之久的雙方的敵對，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個合理的解釋，史書上的記載也模棱兩可，有說雙方領土之間矛盾，有說魔族天性嗜血殘暴，有說人類上古時期被魔族迫害至深，也或許是兩邊長久以來積攢的矛盾各方面都有，但是魔族，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若是，魔族一直存在着，并且一直如此強大和神秘，人類又是如何從古代時期活下來的呢？

若是，魔族真的殘忍嗜血，那為什麼人類還能夠存活至今？

若是，自己夢裡的東西真的是在暗示自己什麼的話，他又能夠相信什麼？

但那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幻覺，為什麼此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真的中了什麼幻術嗎？

四十歲的梅易問就這樣帶着滿腹的疑問詢問了當初的皇帝。

也就是黎以廿的父親，黎己緒。

可是皇帝卻隻說了一句話：

“你隻需要負責消滅他們，僅此而已。”

這個疑問遲遲得不到解決，梅易問的夢也就沒有結束之日。

梅易問不是尋常人，他雖然信仰江女，信仰安江國女神一直守護着安江國的國土，即使他看到那位“江女”和小皇子私定終身，也依然堅信女神的力量，但應該說，他信奉着女神這個抽象的概念。

他向神廟裡的女神像祈求，甚至親自拜訪過現任江女，将自己的夢境告訴了江女，隻為了尋求一個答案。

但卻收獲到的是，現任江女空洞而空虛的雙眼。

那之後，皇家禁止了他與江女的任何會面。

江女也回答不出來自己的疑問。

那麼，有這樣疑問的肯定不止自己一個人。

于是梅易問在休假期間四處走訪。

無論是說書人，史學家，收藏家，野史學者，甚至就連許多村子裡壽命最長的老人他都沒有放棄，每個人，他都詢問了一樣的問題：

為什麼，人魔會對立？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幾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因為我們是世仇啊，他們殘忍嗜血，無法停止無休止的屠殺，我們人類憑借着智慧存活至今。”

翻來覆去，都是這樣的回答。

就像是什麼刻進安江國人血脈裡的東西，顯得有些刻意，甚至有些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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