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毖逃亡高句麗以後,在那裡生根發芽,從此以後高句麗就多了一個姓氏“崔”,也是好事。
高句麗地處偏北,條件艱苦,多次侵擾遼東,搶奪财物,慕容廆早就想收拾他了,奈何這個地方即使打下來,也難于堅守,一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處理,直到他兒子慕容皝接班,終于想到了一個損招,這是後話。以後再說。
奪下河城以後,慕容廆讓慕容翰、慕容仁繼續領軍攻伐高句麗。
高句麗國王乙弗利故技重施,不就是打不過嗎,這沒什麼,準備跪倒在地,于是主動迎上來,送禮送錢,請求締結盟約,慕容翰、慕容仁一看,也隻能如此,大軍在外,确實也不能逗留太久,這才回師。
慕容廆把崔毖境内的能人包高瞻、韓恒、石琮都帶回了棘城,禮賢下士,待以客禮。别人都還算配合,隻有高瞻托病不出,任命他為将軍,他也借口有病不肯接受,慕容知道他是能人,當初崔毖要打慕容,他也曾極力阻止,可惜崔毖剛愎自用,不肯聽勸,鬧了個家破人亡,漂泊他鄉的結局。
慕容廆多次過府探病,他都說心疾難愈。
慕容廆一聽,關切地說:“來,我摸摸!”然後用手撫摸他的胸口說:“這心髒跳得嘣嘣的,也沒毛病啊,依我看,君之疾不在此吧。
你聽我一言,現在晉室凋敝,天下大亂,導緻生靈塗炭,哪還有個國家的樣子?孤欲與諸君有識之士,共清世難,恢複華夏天平盛世,翼戴帝室,這不好嗎?君在中州素有名望,又計謀深遠,應該和我的願望是一樣的啊!”
高瞻歎了口氣道:“将軍所言極是,可惜啊,可惜……”高瞻欲言又止,眼裡都是沮喪。
“你不說我也明白,可惜我不是漢人,對吧?就因為我是鮮卑慕容氏,你不願意輔佐胡夷,但是鮮卑歸附華夏日久,其心其理與漢人都是一樣的,你怎麼還這麼迂腐固執呢?還分什麼華、夷呢?這種事不是有能有德有才者居之的嗎?我隻聽說大丈夫頂天立地,創立功業,隻問志向謀略,哪管出身是什麼族的?”
高瞻起身坐起,緩緩道:“您一定能成就霸業,青史留名的,有沒有我,結局都是一樣的,我隻是不想我的名字以那樣的方式出現在史書裡……”然後眼睛一閉,又躺下了。
慕容廆這個氣惱啊,怎麼跟沒骨頭一樣,又卧倒了呢?悻悻然從府中出來,禁不住長籲短歎。
龍骧主簿宋該,向來看不上高瞻自命清高的樣子,又見他如此難為慕容廆,禁不住義憤填膺,道:“不能為我所用,主公不如殺了他吧,省得以後再投到别處!”
慕容廆堅決地搖頭,他是甯可養高瞻一輩子也舍不得殺他的,不為别的,還為了他難得的氣節。
不想宋該的話傳到高瞻耳中,他知道慕容廆沒有殺自己之心,反倒感慨良多,既然不能為慕容廆效力,他也不想與慕容廆為敵,不久以後,居然無緣無故的病死在了家中。
慕容廆聽聞心痛不已,高瞻用這種方式全了自己的名節,了了他的疑慮。
話分兩頭,卻說裴嶷接受慕容廆的命令,不遠萬裡,來到建康,面見晉元帝。
久居江南這些富家大族根本不知道北方争鬥成啥樣了,對于慕容廆到底何許人也,也不甚了解,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胡夷,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高高在上和看不起。
裴嶷一看這些人,禁不住喟然長歎,他出身豪門裴氏,父親是裴昶,那可是佐過西晉宰相的人,裴氏家族,曆史以來共出過宰相50多人,大将軍60來人,那見識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嗎?
他到達建康以後,隻要有機會就盛贊慕容廆,為人威德并舉,禮賢下士,賢隽之士歸附效力數不勝數,又鐵騎橫行,威武雄壯,朝廷這才開始重視慕容。
裴嶷的想法很簡單,為慕容廆造勢,為晉王室提醒,可惜沒人能理解他的用意,自古名臣多寂寞,晉朝尤其傷士心。
晉元帝一看裴嶷就想逮住不放,他是最在乎才名與門第的,寒門出身,流民統帥,他一般是不會放在心裡的,他說道:“您家世代為朝中名臣,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江東吧,朕另外下诏,解除您的後顧之憂,讓龍骧将軍慕容把您的家屬送來。他一定會照辦的。”
這倒是實話,出使之人,作為溝通雙方的橋梁,留下來為官,也是比比皆是。
裴嶷聽後,連忙起身施禮說:“我自小蒙受晉室的恩寵,無以複加,出入宮禁,待我甚親,如果能重新侍奉皇上,那是我夢寐以求的,是我無上的榮耀。
可是現在得情況,有點特殊。舊日京都淪陷,先帝被殺,山陵毀敗,民心飄零,我雖然出身裴氏,世代多為名臣宿将,自己卻很無能,沒能夠報仇雪恥。
我縱觀天下,隻有龍骧将軍慕容廆,兵馬娴熟,難得還盡忠于王室,他為人寬厚忠誠,立志趕除兇逆,侍奉晉室,所以才派我不遠萬裡,送俘獻捷,表示忠誠。
現在如果我來而不返,留在這裡陪王伴駕,他一定認為朝廷不為他為重器,因為他地處偏遠,又非我族,要抛棄他。
這樣就辜負了他崇尚大義之心,令他傷感沮喪,讨伐逆賊之事也就會懈怠下來,這就得不償失了。
我所珍視的正是他這份忠義,所以我不敢留下來,貪圖私利而忘卻公義。”
元帝反複思量,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點頭道:“這樣也好,您說的對,可是我隻是舍不得你遠去罷了!”
裴嶷禁不住滿眼淚光,君臣相對,無限哀傷。
之後晉元帝派遣使者,多備賞賜,随同裴嶷前往北方,下诏賜封慕容廆為安北将軍。平州既然被他打了下來,崔毖也逃跑了,就直接任命慕容廆為平州刺史,管理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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