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馬睿得到一個機會,他也想分化一下幾大軍事力量的關系。
原來是杜曾稱霸荊州,是多年的地頭蛇,根本不聽王敦号令,基本誰的号令也不聽,就是盤踞為王的意思。
王敦一看也沒有别的辦法,隻能消滅他,把荊州完全拿在手中,于是對梁洲刺史周訪說你要是能殺了杜曾,我就讓你管理荊州。”
周訪一聽正中下懷,荊州比梁洲好啊,那才是用武之地,于是帶兵出擊,殺了杜曾,并且擒獲荊州刺史第五猗。
他将第五猗押送武昌,送給王敦時,一再強調,第五猗不同于杜曾,他是朝廷命官,是當時長安被圍之際,晉愍帝司馬業任命的。其人在當地也很有威望,隻是被杜曾蠱惑,又互為姻親,受了牽連罷了,交給元帝處理方好,王敦哪裡能聽,直接給殺了。
對于他的擅權自專,周訪相當看不上。
王敦為了清除異己,知道陶侃曾在荊州多年,很多舊部将佐還留在這裡,未必服從自己。于是以各種理由,殺了不死人。其中皇甫方回名望很高,看不上王敦的做派,知道王敦到來,也沒有主動上門拜谒王敦。
王敦一打聽,這人是陶侃之前最為所推崇敬重的人,所謂擒賊先擒王,把他拘捕殺害了,以儆效尤!
這就有點過分了,濫殺無辜到這個程度,荊州士民因此怨怒,鬧得關系有點緊張。
元帝聽說這件事,趕緊下诏,讓周訪代替王敦,出任荊州刺史。
這也還罷了,因為有言在先,杜曾已經除掉,王敦就該話複前言,将荊州順勢交給周訪了,可是王敦假裝忘記了自己的承諾,王命到了,他也置若罔聞,對周訪說:“荊州荒涼凋敝,沒啥意思,你管理好梁洲就行了,荊州還是我自己管理罷!”
周訪這個來氣啊,誰不知道荊州的重要,那是兵家必争之地。他這肯定是嫉妒自己有威名,有意為難。
王敦随後給晉元帝上書,也不提周訪出任荊州的事兒,晉元帝樂得見兩虎相鬥,也不挑破,居然按照王敦的意思,下诏隻授予了周訪一個安南将軍的名号,有名無實的,其餘職務不變。
周訪大為惱怒。
他知道根兒在王敦這裡,更加深恨起王敦來,不給你别承諾啊,這說不可算,算不了說的,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王敦隻是裝糊塗,說是周訪惱了元帝司馬睿,親自寫信兩下說和,又贈送了一堆玉環、玉碗等價值連城的寶物,表示看重之意。
周訪一見,将這些東西通通扔在地上,氣惱不已道:“當我是唯利是圖的商人還是三歲小孩啊?怎麼能用寶物來哄我開心呢?這是戲耍誰呢?”
周訪在襄陽悶頭發展農業、訓練士卒,積累家當,暗藏了早晚一日,謀算王敦的心志,周訪下轄官吏,如果出了空缺,就自行補錄,然後才上報給元帝,元帝問都不問,一律照準,也不經過王敦。
比如魏該曾因為胡族逼迫攻擊,無奈之下,從宜陽率領部衆南遷,後來徙到新野,正碰上周訪讨伐杜曾,于是直接率衆參戰,給周訪幫了不小的忙,于是周訪直接任命他做了順陽太守。
王敦一看,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節奏啊,朝廷軍政事務,都是他的職權範圍,打個招呼也行啊,于是深以周訪為患,但又無可奈何。
正在司馬睿憂心忡忡無人可用之時,突然從天而降了一位流民帥。這人就是山東掖縣蘇浚。
流民帥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這個蘇浚曾經把朋友分成四類:“道義相砥,過失相規,畏友也,要敬畏;緩急可共,死生相托,密友也,不能缺;甘言如饴,遊戲征逐,昵友也,平時取樂,無甚大用;利者相攮,患者相傾,賊友也。也就是“損友”。
人情豁達如此,肯定不是一般人。
當時劉遐、徐龛在深山攻擊反晉投趙的周撫,山東掖縣人蘇峻怕戰亂禍及自身,率領家民衆造壘自保,幫助劉遐,遠近數千家民衆大多一呼百應。而在河北的曹嶷深恨蘇峻勢力日漸強大,所謂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于是準備起兵攻擊,蘇峻一見,率部衆渡海投奔了東晉。
晉元帝司馬睿任見蘇峻威武勇猛,甚是喜愛,封為鷹揚将軍,因為曾幫助劉遐讨伐周撫有功,下诏任劉遐為臨淮太守,蘇浚為淮陵内史。
可惜司馬睿當時并沒有重視蘇浚,隻認為不過是一支流民武裝,既不是大家豪門出身,又不風流倜傥,博古通今,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更想依靠那些大文豪,大貴族,挽回局面,與王敦一較長短。
這時劉遐和徐龛本來剿滅叛亂有功,卻因為晉元帝對劉遐的賞賜超過了徐龛,徐龛大為惱怒,覺得既然自己付出這麼多,居然不受重器,索性不伺候晉元帝了,直接又反了。
徐龛最先為泰山太守,後來西晉滅亡,他自封了個兖州刺史,是很有野心又沒什麼操守的人,他率兵寇掠山東濟水和泰山之間,很快攻破了東莞。
靳元帝向王導詢問:“滿朝文武,誰可擔此大任,去征讨徐龛?”
王導其實文治還行,行軍打仗就沒那麼在行了,他回道:“太子左衛率羊鑒可擔此任!他本是泰山人,徐龛州同州,又是顯貴豪族出身,威信名望都高于徐龛,必能制服他。”
羊鑒一聽,講經論道,徐龛肯定不如我,出身背景他也不行,可是打仗我不行啊,我是文官!于是懇切地推辭,道:“陛下,臣自認不是将帥之才,恐不能勝任啊!”
此時郗鑒也上表,陳述将帥的重要性,話裡話外,羊鑒不行,強行委派,肯定不成。
王導還上來倔勁了,怎麼不行?我說你行,你就行!
秋八月,任羊鑒為征虜将軍,挂帥出征,總領徐州刺史蔡豹和臨淮太守劉遐,為了穩妥起見,又聯合鮮卑部段文鴦等,共同讨伐徐龛。
羊鑒咬着牙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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