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還沒說話,樊雅已經把刀壓在他的脖子上了,桓宣笑了笑道:“将軍慢着,我這次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但是話你得讓我說完啊,将軍如此勇猛,還怕聽我幾句話嗎?”
樊雅一聽,有道理,那就先聽聽吧,于是将刀放在了一邊,道:“說!”
桓宣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帽,說不害怕是假的,道:“祖逖将軍有勇有謀,又對晉朝忠心耿耿,這你是知道的,大丈夫頂天立地,活要活得忠義,死要死得清白,這才能有所作為。
祖逖将軍正準備蕩平胡虜,消滅匈奴劉曜和羯族石勒,對您抱着希望,需要仰仗你作為他的後援,這您看不出來嗎?”
樊雅一聽,自己這麼重要嗎?祖逖這麼重視自己嗎?但是他突然一晃腦袋,好像立刻清醒了,道:“不對,先前殷義不是這麼說的!”
“唉!先前是殷乂輕薄無禮,哪裡沒有那樣的人?擊鼓罵曹聽過吧?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他所言并非祖逖将軍本意,如果是祖逖将軍本意,他這次還會讓我來嗎?”桓宣誠摯地看着樊雅。
樊雅一聽,他的話貌似有幾分道理,這個殷義真有可能就是個攪屎棍,他的話并不能代表祖逖,其實道理他是懂的,兩軍開戰,祖逖根本沒必要派個人來戲弄挖苦他們,送個人頭來。
桓宣見他面色緩和,道:“現在我來了,不如将軍趁着這個機會,與祖逖将軍和解,如果和解成功,忠勳就可建立,威名能夠遠播,富貴就可保全,豈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如果還要固執,和祖逖将軍為敵,江東元帝一旦憤怒,再繼續增兵,派遣猛将過江,圍攻谯城,你琢磨一下,就憑着你手下的這些烏合之衆,依托這樣一座危城,能抵擋得住嗎?再說了,牆倒衆人推,如果你稍有疲憊,石勒在北邊窺伺,他也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弄不好,晉軍從南面進攻,他從北面打開,您鬧得兩面夾擊,你怎麼能活下去呢?還是希望你,好好地權衡一下吧。”
說完他閉起眼睛,伸長脖子,等待樊雅動刀。
樊雅哈哈大笑道:“有膽色!快快快,擺酒!”于是樊雅收刀入鞘,擺酒設宴招待桓宣。
這時,卻有人當着桓宣的面,挑撥道:“前度我們數次辱罵祖逖,罵的那叫一個難聽,他能不怪罪我們嗎?萬一他懷恨在心,等我們歸降以後,再報複我們,可如何是好?”
樊雅還沒等說什麼,桓宣立刻怒了,道:“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小人之言來呢?祖逖将軍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滿懷民族大義,生死都置之度外,會在意那些閑言碎語嗎?你這不是在挑撥生事,耽誤樊雅将軍,滿足你們自己的私利嗎?”
樊雅“滄啷”一聲,刀又拔了出來,“咔嚓”一下把那個小子斬了,道:“再有敢妄議者,誓同此人!”
于是跟随桓宣出城投降,祖逖帶兵進入谯城,北伐通道就此打開!
祖逖論功行賞時,陳川派來的李頭将軍奮勇向前,力戰建功,但是也不是功勞最大的,也就是不足夠亮眼,他在封賞之前,相中了一匹寶馬,但是恐怕戰功不夠,這匹馬輪不到自己頭上。于是唏噓不已。
沒想到祖逖非常細心,發現了他對這匹寶馬的喜愛,真的把那匹寶馬賜給了他。
李頭驚喜之餘,難免感激涕零,祖逖也喜歡他的豪爽俠義,對他另眼相看。
李頭回到陳川之處,常常感歎說:“祖逖将軍實在是太好了,要是能有這樣的大英雄做自己的主公,那才叫稱心如意,死無遺憾,嗨!”沒想到這話傳到了陳川耳中,不由得恨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要祖逖那樣的主公?我怎麼你了?不是死而無憾嗎?那就去死吧,于是果真殺了李頭。
李頭所部馮寵一看,這李頭死的也太冤了,我們也不能有好啊,于是毫不猶豫,率領部衆投降了祖逖。
祖逖這邊見馮寵來投,開始還莫名其妙,待到聽說李頭無辜枉死,一時心痛不已。
這邊陳川見李頭下屬馮寵領兵跑了,更加惱怒,以為祖逖早有預謀,故意分化離間自己的部下,于是和祖逖分庭抗禮,大肆攻掠豫州各郡,一頓燒殺搶掠,祖逖豈能饒了他?派兵迎擊,針鋒相對,派人将截獲的陳川所劫掠的财物,全部歸還給百姓。
陳川連戰連敗,一看自己這兩下子還是不行,想消滅祖逖,是不可能的,為了避免自己血本無歸,他在夏四月份,占據浚儀,背叛晉朝,舉城投降了石勒。
石勒這回是挺開心,他什麼也沒幹,白白得了一座浚義,浚義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城區。那可是軍事要塞,古來兵家必争之地!
石勒本來建基于襄國,意圖想占據黃河流域,因實力所限,就打算推行北攻南守方針。他原本的目标是劉曜,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祖逖,打破了他之前的計劃,要南面對敵祖逖所率領的北伐隊伍,有點分心乏力。
為了阻止祖逖北進,浚義争奪戰就變得尤為重要,他聽說祖逖兵進浚義的蓬坡,于是即刻下令,石虎帶領五萬大軍趕到浚義支援陳川。
祖逖與石虎對陣,隻一個照面,祖逖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硬碰硬打不過石虎,這家夥兵精馬壯,殺人跟玩似的!
于是調整了戰術方針,從大規模集團作戰,改為遊擊戰,于是戰術敗退,屯兵梁國。石勒見祖逖敗退,又派遣桃豹,帶領大軍,占據蓬關,祖逖佯裝不敵,再退,屯兵淮南。
石虎趁機将陳川部衆五千戶強行遷入襄國。這時祖逖出擊了,因為石虎占據地盤越來越大,戰線拉長,後勤給養線成了祖逖打擊的重點。石虎派兵四處追擊祖逖,祖逖是打完就跑,然後料定石虎後軍必到,于山行險要處設下伏兵,隻要石虎進入包圍圈,祖逖這邊一聲令下,多用強弓硬弩,滾木雷石,還有火攻,把石虎打得狼狽不堪,損失慘重。後來尋思,這樣和祖逖消耗下去,這五萬精兵要交代在祖逖手裡,于是決定撤兵。他還沒見過這種戰術,根本就找不到對手,同時又處處是對手,也不知道祖逖會從哪裡殺将出來,收取一波人頭!關鍵是他還剪斷了這五萬兵馬的糧草補給!
石虎戰敗,和石勒請求撤兵,石勒應允,讓他回兵去應戰鮮卑日六延部,趕緊派出桃豹帶領一萬大軍,占領浚義,和祖逖打消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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