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之起,非驟然而至,皆有先兆。
末世來臨不在哪一刻,如果說一定有個時間點,那就是人起惡念的那一刻。
這是赢宇昌倒下前腦中閃過的想法。
赢宇昌跌倒了,跌倒前後腦勺撞了下牆,不很重,卻讓他瞬間失去知覺,連後頸處那撮逆向生長的髭毛都軟乎下來。
窩在牛仔褲兜裡的手機因震動而喚醒,鎖屏壁紙畫面上,嬴政東巡的車駕突然蕩了一下。
屏幕時間顯示:2025年1月6日。
“趙高,”赢宇昌感覺眼皮很重,睜不開眼,又感頭痛,想擡手撫下腦袋,卻無甚力氣,不由閉着眼喚道:“扶朕起來。”
隻是,并沒有聽到趙高的回應,也沒人扶他起來。
“趙高?咳咳……”赢宇昌聲音大了些,可聲大,氣更弱,不由得喘咳起來。
他咳着,習慣性把手伸向後頸,那裡總有一小縷長不長的碎發會從發髻裡掉下來,這有損他的帝王形象。
可手感怎麼有些不對?那縷碎發處怎麼是硬硬的、有些紮手的發茬?
盡管還閉着眼,卻覺眼前一片流光溢彩,有個年輕、英俊、寸長黑發的嬉笑青年的臉孔,與他一向習慣的束發高髻、不苟言笑、高鼻長目的形象不停交替閃現在腦海,兩張臉孔很接近,又不太像。
“run!”有人在大聲喊,打斷了赢宇昌的思路,同時,他感到有人在拽自己胳膊:“ryg,跑啊!快跑!”
赢宇昌勉強睜開眼,就見一個卷毛白膚黃發的青年正在拽他,年輕人焦急地喊:“run,runforyourlife!”
赢宇昌一驚:“白狄人?”
車裡怎麼會有白狄人?白狄人上車來刺殺朕了嗎?
赢宇昌掙紮坐起。
入目卻見自己并非置身馬車廂,而是不知身處何處,周遭混亂、煙氣四漫。
還有“滋滋啦啦”的聲音不時響起,一股說不清的惡心味道愈發濃郁。
“啊!”卷毛白狄人突然受驚大喊:“run!”然後松開赢宇昌的胳膊,踉跄奔逃。
跑什麼?
朕,一統六國的始皇帝,動辄千軍萬馬,豈會倉皇?護衛何在?!
卷毛一離開,一個耳孔、鼻孔和嘴裡都散着綠色氣體、身穿一件奇怪白色褂子、手中舉着一根透明小管子的人就映入赢宇昌眼簾。
距離隻有兩步遠,赢宇昌看得清楚,此人如剛才的卷毛一樣,也是黃發白膚,應該也是白狄人。
白狄人很多麼?這麼一會兒就看見倆?
隻是此人與之前那位不同,他眼睛怪異,瞳仁小到隻剩下一個小黑點。
他手中的透明硬管上,有根極細的針,在他呼出的綠色煙氣中發出寒光。
“喝……喝……”白狄人喉間發出沙啞聲音。
“白狄奴隸造反嗎?想刺殺朕?”赢宇昌心中一抖——荊轲好歹還拿個地圖糊弄糊弄呢,這厮怎麼也不遮掩直接就亮武器了?
個瓜皮!
上次荊轲拿着匕首都不夠長,你個白狄拿根注射器就夠長了?
咦,朕為何知道那是注射器?
“退哈(下)!”赢宇昌大喝,同時習慣性地将手往腰間一探。
可這名白狄人并沒有退縮,反而更進一步,擡手襲來,手中針尖正對赢宇昌心髒。
赢宇昌這一探,探了個空,隻好就地一滾!
翻滾間腦中閃過荊轲來刺殺時的場面,當時自己不得不繞柱而跑,是因為腰劍太長拔不出來,可眼下,卻是連劍都沒了。
好在就地翻滾動作快,暫時躲過那白狄人一擊。
赢宇昌手腳并用想爬起身逃命,卻因頭痛欲裂、眼前(也可能是腦中)流光溢彩的光影也令他眼花,剛爬起一半就摔倒。
扭頭看向持針白狄人,發現那人似乎肢體有些僵硬,行動略顯緩慢,不由大喜,趕緊往前爬幾步随即站起身。
可轉瞬又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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