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慶十四年九月廿四。
照大祐曆法中的二十節氣,今天才不過是正經進入冬天的第一個節氣,七月流火,八月萑葦,九月授衣。
曆來北方地區秋收冬藏都要比南方快上那麼一線。
到了九月,一年中最舒适也是最忙碌的秋季就算步入尾聲,九月十九還有那北地特有的寒衣節。
這一天,不滿十二歲的孩子都會穿着母親準備的新衣服走街串巷,遇見孩子的大人會給一把今年的新米。
家裡老人都說,這是因為以前曾經存在過一段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年代。
到了難熬的冬天,凍死餓死的現象比比皆是,于是寄托着孩子能安穩過冬的願景:着其新衣使不受苦寒,遺其新米使不受饑馑,所謂的寒衣節就這樣慢慢深入人心。
在那些食不果腹的貧瘠日子裡,一件衣服無論再破總免不了縫縫補補,有時候一家人一年也不見得能納得上一件新衣裳,有這個機會的往往都是孩子。
而現在時過境遷,雖然說不上人人富裕,但總歸不像以前那般艱難,于是,不光是孩子,家裡的大人們也會穿得嶄新,這大概是農人們除了春節以外一年中穿得最體面的一次。
而對于家境殷實的大宅子弟們來說,向來是不屑于過這所謂節日的,于他們而言,這天換衣服和平時換衣又有何不同呢。
從小就衣食富足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穿新衣的快樂,或者說他們也根本不需要去體會那樣的快樂。
自古以來,窮人們面前永遠橫着一條名為貧富的鴻溝。
生活在那邊的人習慣了以輕蔑的、戲谑的、帶着悲天憫人或以萬物為刍狗的高傲眼光來掃視這一邊的人,把這邊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希冀當作異想天開的自娛自樂。
吉慶年算是太平盛世嗎,當然算,大佑皇帝心系萬民勵精圖治,周家天下江山穩固,安坐百年,至今曆任四代皇帝,還沒有哪一個皇帝被哪個人說過哪一句不是。
肆虐生民的妖亂一一被平,為禍一方的軍閥盡然伏誅,士農工商,武将文人各司其職,如何稱不上太平,如何擔不起盛世?
可是,它真的是所有人的太平盛世嗎?未必。
哪怕抛開永不滅絕的妖鬼不談,隻要人民貧富差距依然存在,隻要為官者中依然有人徇私枉法,屍位素餐,就永遠有人過不上太平日子。
所謂的小民易虐就是這樣的道理。
結束了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朝峰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大街上。
今天是立冬,雖然還是令人熟悉的陽光明媚,但天氣已經相當寒涼,行走的街道上的大人小孩,無不呼吸着陣陣白氣,鼻尖通紅。
朝峰已換上一套應景的厚實棉服,自然還是他鐘情的白色,不過這次還有素色的内搭,看起來相得益彰。
其實以他武人的體格,就算修行的不是煉體的法門,但是依靠着身體裡的氣做支撐,其實完全不會畏懼尋常寒冷。
不曉得是哪個多嘴的話痨讓他得知了寒衣節的傳統,非要給自己補一身新衣,說什麼入鄉就要随俗。
倒是林鸢永遠穿着自己的粗布衣裳,面色也永遠平和。
跟在逛蕩的朝峰身後,一眼看去,還讓人以為是哪個出行的富家公子帶着他的護院打手。
偶有寒氣蓋不住熱情的老大爺,笑着調侃,做家仆的也是人,為富不能不仁,不要對人家太苛刻。
朝峰笑言,這個人生下來就是賤命,享不了福的,惹得大爺一陣搖頭。
兩人在琳琅滿目的長街上轉了一圈,朝峰就嘗遍了許多吃食,他最滿意的還最街角一對男女現烙的肉餅,餅皮酥脆,肉餡油香,便宜實惠。
“簡單”吃過早點,随即出發去那真陽街。
兩人準備更換住所,雙玉樓的天字号,舒坦是舒坦,但确實住不下去了,幹癟的錢袋不再允許。
而武人更換住址,照例是要到當地欽天監鎮撫使處做登記,朝峰可不想被那幫難纏的無常鬼給找上門來。
畢竟這裡不像百無禁忌的荒原上一般自由,這就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去往鎮撫使的路途兩人已經熟悉,畢竟前腳剛進城後腳就已經打聽過一次。
輕車熟路沒花多少功夫就來到門口,整個縣城唯二不需要實行宵禁的地方,不大的門前确有一對石雕青獅坐鎮顯露着其中的威嚴。
一般人家知曉這是專門捉妖的大人們所在的地方,出行時自會有意避開,隻有一些膽子大的小孩,才會閑時偷偷跑過來,躲在牆角朝兩扇門間張望。
見到有兩個生人到來,幾個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孩子不自覺将身體縮了縮,在兩人将目光投過去時又一溜煙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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