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屋中,躺在炕頭上全然沒了睡意,這麼多年不曾來往的親戚突然登門,打着吊唁的由頭,居然是來吃絕戶的。
這謝三家的家底兒都快趕上紙薄了,還能遭人惦記,也實在是倒了黴,隻怕明日芸娘的棺椁一入土,這幾個人就要搞事兒了。
————
翌日,
雞剛打過一遍鳴,謝見君便醒了,今個兒芸娘下葬,一會兒村裡人都要過來擡棺。
這尋常人家出殡,都是早早找村中仙婆相看好黃道吉日才下葬,芸娘走得急,家裡又是揭不開鍋的情況,也就沒有那麼講究了。
雲胡煮了米粥,給村裡前來幫忙的漢子都分了分。
吃過早飯,大家夥兒用柩車推着芸娘的棺椁,在吹吹打打的鑼鼓聲中,往後山老謝家祖墳走去,滿崽擎着經幡,同雲胡走在前,謝見君搬着陶盆在後,一路沉默着到了墓地,五嬸子幾人哭得起勁,幾至走不動道兒,最後是被人扶着上了山。
起棺下葬時,謝見君由謝禮提醒着,将搬來的陶盆重重擲到地上,陶盆應聲而碎。随即,他跟着族裡親戚屈膝下跪,以額觸地,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到此,忙忙碌碌了兩天的喪事兒才算是完。
下山的路上,謝見君瞥見五嬸子和謝根幾人互相使着眼色,不出所料,這些人下一步就要開始行動了。
果真如他所想那般,頭着剛進門,還沒喝口茶喘口氣的功夫,五嬸子便将他拉至堂屋裡,鬼鬼祟祟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來看,竟是一封休書。
謝見君短短睨了一眼,紙上寥寥草草寫着什麼老謝家人丁凋零,幾代單傳,牧雲胡自嫁入謝家,半年之多不曾有所出,今日要休掉他,另擇良妻開枝散葉,延續香火。
接着,又瞅見她掏出一封田契和房屋的轉讓書,擺在自己跟前,鋪平整後,笑得一臉谄媚将他拉到炕桌旁,道。
“見君呐,來這兒戳個印兒,五嬸子給你拿糖吃。”
謝見君哪能叫他如願,論五嬸子好話說盡,都不為所動,隻把玩着膠泥,傻呵呵地同她周旋。
五嬸子隻當是謝見君不識字,人又癡傻,想着自己茲要說兩句好聽的,哄他将這兩份文書上戳上手印,那二十畝田地和這破屋子就進了她的腰包了,可誰知她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這小子左耳進右耳出,愣是沒聽進去,她僅有的那點耐心耗盡,上前一把攥住謝見君的手,強迫他往在文書上按手印。
謝見君心底冷哼一聲,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也算是見識了,尋着機會,他抓起面前的兩張紙,快步跑出了屋子,一面跑,一面高聲呼喊道,“來玩呀,快來玩呀!”
謝禮本已經回了家,又被滿崽喊回來,他剛推開院門,就瞧見謝家小子在院子裡瘋跑,嘴上不知還嚷嚷着什麼,他伸手将人攔下,尋思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還未開口,五嬸子就從身後追了過來,扒着謝見君的衣服,欲搶他手裡的文書。
“不給不給!你不陪我玩,我就不給你!”謝見君語氣輕快地揚着手蕩來蕩去,文書也随之飄擺,搖搖欲墜。
五嬸子是幹過莊稼活的,手勁兒奇大,見謝見君怎麼也不肯交出來,她下狠勁掐住他腰間的嫩肉,面上卻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見君呐,快别鬧了,五嬸子一會兒陪你玩。”
謝見君被她掐得一陣吃痛,他皺了皺眉,颔首,一口咬上了五嬸子的手背。
五嬸子當即就撤回了手,捂着自己被咬上的手背,“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她這一叫喚,把鄰居們都吆喝了出來。村裡從來不缺熱鬧看,不是李二偷了趙五的雞,兩家互罵起來,就是王麻子趴窗戶上看寡婦洗澡,被寡婦提着斧頭追了兩條大路,大家夥兒都習以為常了,這會兒都圍上來,想看看謝三家這是在鬧騰什麼。
謝見君見人來的差不多了,順手将那兩張文書扔到了謝禮腳下,自己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像個孩童似的,掐着嗓子賭氣道,“沒意思!不好玩!”
“這小兔崽子,拿得什麼東西擱在這兒亂扔!”謝禮躬身将落在地上的紙張撿起來,斜眼睨了一眼,立時眼珠子瞪得溜圓,臉頰上的肌肉隐隐抽動,“這……這……他五嬸子,這是什麼東西!”,難以置信的眸光迎上尚捂着手背還在叫喚的五嬸子,謝禮擰着眉,沉聲問道。
五嬸子眼見着要壞事,眸子一轉,計上心來,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意,“裡長過來是有啥事?”
“哼!”謝禮将手中的兩封文書重重地摔在五嬸子面前,“我有何事?我倒想問問他五嬸子,你這是作甚?芸娘剛下葬,你便要謝家小子休了他夫郎雲胡,你居心何在!”
“裡長,瞧您這話說的,我是見君他五嬸子,還能害他不成?這芸娘和謝三都不在了,我做長輩的,自然是不能看着見君和滿崽流落在外,孤苦無依,這不正想要同您商量商量,我們帶這倆孩子回下鄉村哩。”五嬸子笑臉盈盈,不見半點心虛。
“你要帶他倆離開,我做裡長的,不會阻攔,但你讓見君休了雲胡是何意?”謝禮追問。
“她說要把雲胡趕走,占我們家田地呢。”謝見君一闆一眼地說道。
五嬸子暗道一句不好,剛要辯解,同行來的另一位婦人接了話茬去,“見君這孩子,瞎說什麼呢,你是我們老謝家的人,什麼我們你們的,咱都是一家人嘛”,正說着,婦人便要來拉謝見君。
謝見君側身躲過,指着那婦人和五嬸子,裝作被人誣陷,癟着嘴委委屈屈道,“你瞎說!我娘說了,想要搶我們家東西的人都是壞人!你們都是!”
牧雲胡不知所措地站在尚未拆除的靈堂前,隻覺得遍體生涼,他呆呆地望着衆人,似乎還未從眼前突變的情形中回過神來。
“見君,這話可不興說,嬸子啥時候說要占你們家的東西?這……這哪有的事兒!”五嬸子有些急,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他五嬸子,見君癡傻,滿福水村人都知道,倘若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說過這些話,他咋能學得來?再說了,你說他胡說,那這田契轉讓的文書,你又作何解釋?”謝禮語氣不善,臉色也陰沉起來。自這幾人上門,他便覺得不對勁,謝三一家家境貧苦,鮮少有親戚往來,人沒了,卻多了吊唁的人,先前他還當是真的來幫忙的,如今看來,可就是來吃絕戶的。
“我們照顧這倆孩子,也算是對得起芸娘和謝三了,收他們那幾十畝田地咋了,倆孩子吃穿不用錢哪?”同行來的賊眉鼠眼的漢子蹙着眉頭,不耐說道,似是覺得謝禮在這兒多管閑事兒了。
院外一捧着竹篾的女子吆喝道,“哪來的潑皮,人家孩子剛沒了爹娘,這就惦記上人家家裡的那點田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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