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始皇帝巡遊車隊離開沙丘行宮,往西向井陉方向行進。
夏日已至,故而天氣愈發地炎熱起來。按照往常,始皇帝為了安全的考量,往往不會坐在辒涼車内,甚至還會來回換車,以免被人盯上。
不過或許是身體越來越差的緣故,這次始皇帝一反常态,不僅面都沒露,反而一直待在辒涼車内,隻通過近侍,與百官對話。
文武百官,凡有事情禀報,小事例行彙報則全部交由丞相李斯彙總,大事則于辒涼車外與近侍同傳,再由近侍向始皇帝禀報,并将始皇帝的命令與大臣傳遞。
百官們一時議論紛紛,有人說始皇帝病重,所以不便讓大臣們當面奏對。有人說始皇帝會不會已經病死了,如今秘不發喪,是否有奸臣從中作梗。還有人表示始皇帝如今貪圖享樂,所以連安全都置于不顧,在辒涼車内與方士日日談論長壽之事。
百官們群龍無首,議論紛紛,見李斯也不出來主持大局,平息謠言。隻得抱團找到李斯,為首的馮劫問詢道:“丞相大人,現在始皇帝每天都不肯讓我們觐見,是否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見衆人來勢洶洶,李斯答道:“始皇帝如今病重,趙高說不許朝臣觐見,以免耽誤皇帝康複,待到始皇帝身體恢複康健,自然會重開朝會,令群臣觐見。”
馮劫道:“你這話,和趙高說的一樣。今天餘也和你挑明了,現在我懷疑趙高想謀逆叛亂,以下犯上,你要不去看眼始皇帝,那就我去。”
李斯皺眉嗔怪道:“馮君如果要去,那自己去便是,我哪兒攔得住你,哎——”
見李斯歎氣,馮劫心道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也不敢把話說死,于是道:“丞相,莫怪馮某心急,實在是多日不見皇帝,我等心憂。如今各地改革正急,流言四起,這不面見始皇帝,又該如何處理?”
見到馮劫退讓半步,李斯又歎了口氣,說道:“我今年已過古稀之年,我記得你也今年六十有三。咱們都知道自己的身體問題,人啊,上了年紀後,一旦得了病,就不容易好。你說是不是?”
馮劫道:“确實如此,這正因如此,我等才擔心這趙高如此行為,恐怕有隔絕内外,獨掌大權之憂啊。”
李斯道:“你們啊,這就怕了?有丞相、右丞相在,有我在,有你,有百官在。他趙高再怎麼樣,也翻不起浪花。”
馮劫聞言,心中憂慮消解大半,不過還是道:“雖然如此,但。。。”
見馮劫一時面露難色,李斯打斷馮劫道:“我知道,不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李斯附在馮劫耳朵邊,耳語一番,馮劫轉身對衆臣道:“此事,大家不必擔心,我和丞相自去商議便是,如有結果,定會告知諸君。”
衆大臣聞言,拜謝兩人後,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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