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衆長輩特意免了葉婉昭的晨昏定省。
雨棠院以連日奔波、南北差異而身子不适為由,謝絕了來訪衆人。
“姑娘,您真的還不起床嗎?”
春芽語氣有些無奈。
“這都快巳時了!”
不說日日要上衙的老爺們,就連姑娘們早在一個時辰前都起床做早課了。
名門貴族家的姑娘們,日子可不似旁人所以為的那般,整日吃食有人照顧,沒事就喝茶賞花,清閑得很。
大多數的大家閨秀每日都要學好多東西。
各種禮儀的學習是最基礎的要求,女誡、女訓更是尋常,門第高的家族,還要學習六藝八雅。
像葉家這種家族,女子也要同男子般讀史論聖,以求明達。
所以這大家閨秀,是一點兒也不清閑!
銀紅色的重重帳子下,錦色被子中某個凸起的小鼓包似是動了動,然後又沒了動靜。
春芽:“……”
“姑娘——”
她聲音拉的老長。
良久,被褥裡才傳出甕裡甕氣的聲音。
“嗯……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雖然半迷糊着,但拒絕之意很是明顯。
春芽看着窗外已然大亮的天色,還想再說些什麼,張了張嘴,還是無奈退了出去。
“春芽姐姐,姑娘起了嗎?”
在門外眼巴巴地守着的春枝等人,見春芽打簾出來,面上忐忑的問道。
她們也是第一次跟着姑娘,府裡的下人們都知道六姑娘很受寵,但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還不清楚姑娘的脾氣,不好擅自行動。
春芽搖了搖頭。
衆人皆是一歎。
周嬷嬷皺了皺眉。
她覺得自己既然身為姑娘的貼身嬷嬷,自然有教導姑娘端正守矩的職責。
“這都什麼時辰了?姑娘一向這般嗎?那……”那陸家看到姑娘這般也不加以管教嗎?
想想又覺得逾矩,改口道,“不如我去勸勸?”
春芽平靜的看了她一眼。
“嬷嬷要是能勸動姑娘的話,那就去吧。”
周嬷嬷被她這一眼看得心裡發毛,但若要她現在進去,她也實在不敢,隻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等葉婉昭起來再說。
等到巳時過半,某隻小懶豬終于慢悠悠的爬了起來。
她坐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春芽正帶人端着洗漱用具進來,見她看過來,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
“姑娘,可以洗漱了。”
其餘人見她果然在此時清醒,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葉婉昭:“……”
不愧是你,春芽!
一番洗漱後,周嬷嬷斟酌地開口勸說,說的官家、世家小姐的規尺那一套,葉婉昭眼睛還有些睜不開,聽到她喋喋不休的聲音。
她嘴唇微噘的望向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加上乖軟白嫩還帶着點嬰兒肥的小臉,像極了惹人憐愛的小奶貓。
周嬷嬷隻覺心髒被什麼擊中。
嗯,勸誡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
這場謀劃已久、反複醞釀的規勸行動,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葉婉昭推拒了所有邀約,難得清閑。
早膳過後,她心情美好的坐在院子裡,躺在躺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庭前錦色如織的海棠。
上京的春日雖然較之江南還有些涼意,但如今已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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