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背過身,不去看身後即将發生的血腥場景。
那位‘祖龍’卻在此時焦急地呼喊她道:“流螢姑娘!流螢姑娘快來救我!”
他的聲音凄涼悲切,流螢卻勾了勾唇,釋然地笑了。
他果然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向來都是将她護在身後的,何曾如此沒骨氣地求她庇佑。
生活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讓她恍惚間真的以為是那個人回來了,原本還挺舍不得。
想來,白衣人的幻境皆源自于墜入幻境者的記憶,才能營造出如此真實的感覺。
但若出現記憶中完全沒出現過的對話與情景,白衣人便隻能根據自己的理解去做出回應。
可他并不是真正的那個人,對那個人也不甚了解,如何能百分百做出正确回應?
于是終于在曾與那個人日夜相伴的流螢面前露出馬腳,令她獲得一刻的清醒。
問她為什麼不幹脆留在這裡,明明找到白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再次見到他麼……
于幻境中故地重遊,不過是在刻舟求劍。
更何況,她還有一些事情沒做。
不止是要為那個人報仇,這些事裡,還包含了楚雅他們的份。
其實楚雅和靈霁早就猜到了要同時修煉靈怨二氣才有可能晉升十境——
陰不離陽、陽不離陰。世間萬物,皆是陰陽之結合體。
照理說,世上不可能有純陰或者純陽的事物。
陰極則陽,陽極則陰;陰即是陽,陽即是陰。
那鴻蒙石上的靈怨二氣彼此纏繞,呈現出一種圓潤完美的狀态,也很好地印證了這一點。
可楚雅他們卻隻能單獨修煉或是代表陽的靈氣,或是代表陰的怨氣……
于是才有了靈霁的那句評價——‘或許,這片天地隻不過是神明的玩物’。
而他們,便是那群供神明當成試驗對象去觀察、取樂的蝼蟻。
其實當年第一位九境巅峰修者暴斃時,他們何嘗不知道那是神秘強者的雷霆震懾。
可當所有人知道,鴻蒙石背後隐藏的秘密,很有可能便是他們一直停滞在九境巅峰的原因時,無人再退怯半分——
他們毅然決然地,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繼續下去。
流螢記得他們曾說,這麼做不僅是為了他們自己,更是為了子孫後代,為了天下蒼生——
他們不忍心這樣的遺憾延續到下一代,更不忍心他們的子孫後代承受跟他們一樣拼命修煉卻永遠止步于此的痛苦。
既然有些事早晚都要有人去做的,他們又恰好發現了蛛絲馬迹,還恰好擁有改變的能力……
那便讓這種遺憾和痛苦,終止在他們這一代吧。
他們笑着調侃,再不濟,至少還能換來一身美名。
然後轉眼間化作了冰冷的枯骨。
可他們心懷的大義卻被三兩下抹除,除了她,再無人知曉他們曾做的一切。
而今既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天道化身在搞鬼,那流螢定然是要替他們,将那些沒做完的事繼續做下去的。
***
随着祖龍幻影的消亡,流螢的幻境轟然崩塌。
流螢盯着被結界包裹着的正在療傷的白衣人,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聽殷銘簡單叙述她墜入幻境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後,流螢迅速走至花園中央擡手掐訣,面前的空地緩緩升起一個古樸大氣的祭台。
“開始吧。”流螢側頭對靈曜說道。
說罷,她便擡起蔥白的指尖輕點額角,一陣柔和的綠色靈力頓時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一旁的靈曜也迅速拿起魔宗宗主的專屬令牌,開始施展傳音術。
……
同一時間,在神魔大陸兩端的莫長老和靈耿分别收到了流螢與靈曜的指令。
二人不敢耽擱半分,立即朝着身後聚集的族人囑咐道:
“所有人,立即跟我一起将自身的真氣傳到廣場中央的乾坤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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