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還有薄太後在呢。隻要慎王沒直接造反,皇上也不可能憑着捕風捉影的謠言對他下手。得知當年舊事後,沈瑜對這位皇上已經徹底沒了敬畏,再看他,竟像是看垂死掙紮的困獸,覺出幾分可笑來。不過自打兩人在一處後,宋予奪就沒離京這麼長時間,沈瑜竟還隐約有些不大适應,清閑得過了頭,連新制的茶都不知道該找誰嘗了。她正對着新茶發愣的時候,西府那邊卻來了人,說是老夫人請她走一趟。傳話的丫鬟并沒多說,可沈瑜卻還是眼皮一跳,心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更何況事出反常,由不得她不多想。要知道她到這府中三年有餘,這還是頭一遭,老夫人無緣無故地将她叫過去。見沈瑜并沒動彈,也沒出聲,青溪便向那西府來的丫鬟笑道:“突然喚如夫人過去,可是有什麼要緊事?”那丫鬟口風緊的很,半句沒透露,隻是向沈瑜道:“老夫人還在等着呢。”“知道了,”沈瑜淡淡地應了聲,吩咐青溪,“來替我更衣。”青溪随沈瑜進了内室,那傳話的丫鬟則還在外間候着,她有些心慌地看向沈瑜,卻發現沈瑜的神情竟然堪稱平靜,低頭解了衣帶,還真是來更衣的!“這……”青溪欲言又止,“您就不擔心嗎?”沈瑜抽了發簪,将長發攏到一側,由青溪服侍着換了衣裳,慢條斯理道:“都到這時候了,擔心也沒什麼用。”更何況,她也差不多能猜出侯夫人的意圖。傳她過去,還是專程挑了個宋予奪不在的時候,還能有什麼事?前些日子她過得太順遂,加之宋予奪大抵将所有事情都擋了,沒讓煩到她面前來,所以她竟真就給這麼忘了。青溪替她重新绾了頭發,安慰沈瑜道:“老夫人近年待您也算得上和善,應該不會為難才對。”沈瑜看着鏡中的自己,無聲地笑了笑。早年她初來乍到,倒的确是博得了老夫人的好感,後來宋予奪歸來後,也都說得過去。可那都是建立在她老老實實地當着這個妾室的基礎上,如今宋予奪想要扶正她,老夫人怎麼會輕易同意?老夫人怕是早就不記得當年她為東府做過什麼,隻覺着她是個不安分的了。因着怕老夫人等久了,青溪很快就替沈瑜收拾妥當,半點沒敢耽擱,陪她去了西府那邊。此時已是初秋,沈瑜上次過來西府之時,還是宋予璇三朝回門,她陪着一道過來。那時候宋予奪還未曾提過什麼扶正不扶正,所以老夫人待她還算寬厚,并沒讓她伺候着,而是一同吃了飯。可此番卻是不同了,一進門,沈瑜就覺察出老夫人審視的目光。甚至在她行禮問安之後,老夫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将她晾在一旁,也沒有再讓她落座。沈瑜來之前就料到會是如此,心平氣和地站在那裡,斂眉低眼,一副溫順恭謹的模樣。這對沈瑜來說并不難熬,畢竟早年她在宮中,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隻不過大抵是這兩年來享福多了,乍一回到這模樣,多少有些不大适應。見沈瑜這目光還過得去眼,老夫人擡了擡手,等嬷嬷帶着丫鬟們出了屋子,她方才問道:“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嗎?”沈瑜已經許久未曾被人這麼責問過了,倒也沒惱,低聲道:“還請您明示。”老夫人冷笑道:“你是個聰明人,不必揣着明白裝糊塗。”沈瑜輕輕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開口道:“夫人何出此言?可是我做了什麼錯事?”見她并不配合,老夫人也懶得再兜圈子,直接挑明道:“前些日子,平遠親自來了我這裡,說是想要将你扶正。此事你難道不知?”這已經是數月之前的事情了,老夫人如今才發作,便是因着宋予奪不在。沈瑜倒也能詭辯幾句,将此事盡數推到宋予奪身上,先拖着,等他回來再說。可她最終卻還是沒有這麼做,低聲道:“知道。”沈瑜這次倒是應得爽快,省了責問的過程,老夫人準備好的話都沒用上,愣了一刻,方才又問道:“可是你撺掇着他,讓他來提的?雖說你的确為東府做了些事,可你也應當明白,自己的出身如何……”老夫人一改早年和善的态度,從沈瑜的出身數落起,又說到當年太後給她定的位分,甚至還說了想要跟宋予奪議親的幾位貴女的身份家世……總而言之,就是說沈瑜不配為正妻。她說得句句屬實,沈瑜比誰都清楚,所以并沒反駁,隻是在她喝茶的間隙,平靜地答道:“您是将軍的祖母,應當很清楚他的性情才對。若他不願,那任憑旁人怎麼說,都無濟于事。”沈瑜自問這句話也算公允,并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反駁,可老夫人的臉色卻難看了不少,端着茶盞的手都有些發顫。當初宋予奪親自來提此事時,老夫人先是震驚,而後斬釘截鐵地回絕了。她并不想責怪自己這一向懂事的長孫,所以便将錯處都歸咎在了沈瑜身上,認為是沈瑜蠱惑了自家長孫。可如今看着沈瑜這平靜模樣,她也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沈瑜并不是她常見的妾室——靠着美色與眼淚取悅男人,用心思與手腕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算她如今恨不得驅逐沈瑜,可心中卻也明白,這件事的确是長孫心甘情願的。二十多年前,長子執意要娶雲氏,将她鬧得心力交瘁,如今這情形,卻又像是要重蹈覆轍一般。老夫人将茶盞放回了桌上,心中拿定了主意。她不想再去直面長孫,以免再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為今之計,就隻能軟硬兼施,逼迫着沈瑜知難而退。老夫人這麼些年不是白活的,她看得很清楚,長孫并沒到當年長子那非雲氏不可要了命的地步,隻要沈瑜回絕,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這事不光彩,可隻要能讓家宅安穩,那就夠了。“你說得不錯,”老夫人緩緩地說道,“平遠看上了你,所以想要将你扶正。可是沈瑜,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配得上将軍夫人這個位置嗎?”先前的話還留了三分餘地,如今卻是尖銳得很,饒是沈瑜,神情也有些松動。倒不是覺着受辱而羞憤,隻是覺着麻煩。她原本并沒準備跟老夫人撕破臉,畢竟這是宋予奪的祖母,可如今耐心卻是在一點點耗盡。“我承認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比許多世家閨秀要有手段,可你沒家世,就注定擔不起這個名頭。我并非是要難為你,隻是有許多事就在那裡擺着,不是我不提就能當不存在的。”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略微放緩了語氣,“旁的且不說,我就問你,哪家的夫人整日裡是忙着做生意的?”面對這個問題,沈瑜無言以對。她的确是喜歡做生意,不喜歡世家之間的往來交際。雖說她也已經做好準備,将來扶正後,就将精力收回來,但并沒說。畢竟老夫人真正在乎的并非這個,隻是想要讓她知難而退罷了。沈瑜就那麼站着,有生之年頭一遭,竟然有些想宋予奪了。當初答應留下,沈瑜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今的情形也都在預料之中,所以并不會為着老夫人這麼一番話就立即改了心思。再者,她與宋予奪相識這麼久,大半時間都是宋予奪在退讓求全,既是定了約,沒道理她連這麼幾句話都聽不了。要知道她當年在宮中之時,比現在還不如,照樣是熬過來了。她當初既是做了選擇,就不會輕易反悔。見沈瑜不答言,老夫人眉頭皺得愈緊,責問道:“怎麼,你就準備在這裡同我裝聾作啞?”沈瑜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您想要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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