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堡子是個有一千來人的村子,方圓百十裡唯一一個有煙火氣的村子。村子裡大多數人是馬氏宗族的人,算算日子,這些馬家人來這兒定居已經有将近五百年了,這五百年裡馬家人在這裡休養生息,從當年的萬把人生生熬成了不到一千人。
另外還有一部分外姓人是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逃難來的,逃難的原因各有各的說法,具體什麼情況他們誰也說不清楚,北面來的說有天災,東邊來的說有人禍,南面來的說有妖怪,西邊來的說有魔鬼,反正結果就是一個,活不下去,逃難來的。
幾個百年過去,大家安安穩穩過日子,一代新人換舊人,誰還記得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也可能有幾個知情人,不過他們早就進入輪回哈皮去了。現在活着的人,啥也不知道,不必在意那些所謂的真相。
從祖上傳下來的信息和那些難民的描述來看,馬家堡子的地理位置很偏僻,據說在他們東面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個叫朝廷的地方,也就那些逃難來的人說這玩意兒很厲害,殺人不眨眼,村裡的原住民表示沒見過,不關心,有山裡的大熊厲害麼?能吃麼?反正朝廷過不來,他們也不過去。
馬家堡子西面很遠很遠有個高老莊,走路得好幾天,是馬家堡子人已知的唯一人類聚集地,雙方因為距離遠,沒什麼利益沖突,反而還有通婚情況,現任族長媳婦兒就是高老莊的人,不過最近聽說那裡鬧妖怪,就沒怎麼來往了。
俗話說,麻雀雖小而五髒俱全,村子雖小但分工明确,種地的,打獵的,各種工匠是樣樣俱全。雖然跟外界幾乎沒有什麼接觸,但文明之火,世代相傳。
村民們大多是子承父業,吃飯的本事不能丢,祖宗傳下的手藝不能斷。村裡可是不能養閑人的,哪怕是族長也得習文練武,下地幹活,上山打獵。
這一天,族長大院兒,比往常熱鬧了很多。村裡幾十口子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集中在一起,餓着肚子有說有笑,隻等開席。因為族老要抱孫子,族長要當爹了。這可是大喜事兒。
族長馬西已經三十多歲,一直沒有子嗣,前年族長媳婦上山采蜜,被蜂群追得慌不擇路掉山溝裡摔死了,大家夥兒一看這長子一脈是要絕後啊,都惦記着把自家娃子過繼給族長,怎想族長他爹族老馬克一直不同意,想把族長位子傳給老二家的傻兒子。
這個決定遭到全村所有人的反對,族長一直是嫡長子擔任,曆代嫡長子那都是文武雙全的傑出人物,怎能讓這個娘和表姑都分不清的傻兒當族長呢。
别人家的傻兒傻姑娘要麼有股子傻力氣能種地打獵,要麼能幫紡麻織布,瘸腿兒的還能養雞養鴨,編筐編草鞋呢。這老二家的又傻又瘸手還是個雞爪爪,何德何能當族長?
迫于親爹和村民們的兩邊壓力,馬西終于受不了了。扛着一頭親手獵來的野豬一路向西怅然離去。十來天後,他又扛着一個親手獵來的媳婦兒一路小跑王者歸來。
用他的話來說,這媳婦兒是在高老莊拿野豬換的,另外他還說了一個可怕消息,高老莊鬧妖怪,讓大家千萬别去,也對,因為有妖怪,媳婦兒才這麼便宜。
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杵也能磨成針,在馬西不洩努力下,終于要喜當爹了,先不管男娃女娃,能生就不是問題。
馬德感覺墜機的失重狀态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咋就不着地呢?周圍一片虛無,不是黑色,是沒有視覺。他想喊喊不出來,想動動不了,呼吸都困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咦?呼吸?自己貌似一直沒呼吸的說,沒缺氧死掉麼?還是說靈魂出竅了?
就在馬德感覺自己要瘋的時候,“啪”的一聲,不是飛機落地,而是有人抽了自己屁股一個大鼻兜。“我擦,終于有感覺了!”
“哇~~~啊啊~~~~”這時候的馬德需要發洩,禁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雖然現在他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知道,那是黑色,閉着眼睛的那種黑色,不再是虛無。他沒死,自己居然從飛行器事故中活了下來,天無絕人之路啊。漸漸地,哭累了,馬德終于安詳地睡了,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
“是兒子,是兒子,我的好大兒~”族長馬西激動地語無倫次,差點兒吼出我兒有大帝之資,“還請父親給起個名吧。”馬西倒是沒忘了正事兒,趕緊讓自家老爺子給娃起個名兒。
“嗯···”族老馬克手撚長髯,四十五度角看天,施施然說道:“我的嫡長子以後是要當族長的,就叫馬德吧,聽老一輩人說過,當族長要以德服人,不然不服衆···”他看了看周圍的人,都沒有什麼意見,有的隻是一片馬屁聲,很是開心,繼續說道:“村裡規矩,長子一脈,須有表字,老夫我作為前族長,馬德的親爺爺,這表字也一起取了,啊哈哈哈····表字就叫賽克吧!希望馬德這娃當族長以後,能超過我老克,帶領族人走向更好的生活,咳咳,此情此景,應該有掌聲···”
“族老好文采!”“族老英明!”“族老牛掰!”一時馬屁聲一片,其實他們心裡想的是,怎麼還不開席?餓得慌啊餓得慌,早上聽到消息說要生,捉捉急急出門就沒吃東西,誰能想到,這日頭都當午了,娃娃才出來。
聽聽,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胃酸都止不住往外流。唉···村裡規矩,娃不出,席不開。這娃也出來了,廚房也忙乎完了,老比頭子還瞎逼逼啥啊,真是樹老根多,人老話多。鄙視之。
多麼無知的一群人啊···表字是現在取的麼?是這麼取的麼?馬德知道這事兒以後表示很無語···
馬德美美的睡了一覺,又美美的吃了一頓,這個feel倍兒爽~feel~feel~倍兒爽!爽爽爽爽!唉···想多了,一個小寶寶能有什麼壞心思,無非就是填飽肚子的本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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