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有着一顆亮晶晶的光頭的袁總那不善的目光,宋夢幻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回瞪了回去。
沒想到宋夢幻這一回瞪,袁總反而收回了不善的目光,鏡面一般光滑的臉上竟然爬滿了了笑容,谄媚的笑容。
正當宋夢幻感到奇怪的時候,突然一聲暴喝響了起來:“你這個家夥,見了袁總怎麼不鞠躬?”
這聲暴喝來自袁總左側的那個卑微的男人。
這個卑微的男人面對袁總的時候是卑微的,但面對宋夢幻的時候卻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趾高氣揚的男人将手裡的包往腋下一夾,伸出一根手指來,點着宋夢幻頤指氣使地喊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吧?沒有人告訴你見了領導要鞠躬的嗎?還有,你的口号呢,為什麼不喊?”
宋夢幻将視線從光頭袁總的身上移到了趾高氣揚的男人身上,他這才發現這個之前一直低着頭很是卑微的男人竟然長得很是眉清目秀,隻是這樣眉清目秀的人卻是一隻變色龍,真是白瞎了這副容貌。
宋夢幻最厭惡的便是奧楚蔑洛夫,于是一瞪眼,就想回怼這隻變色龍,卻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右手被人握住了,而且握住他的那隻小手還在微微發着抖。
這隻微微發着抖的小手自然是杜采薇的。
看到杜采薇乞求一般的眼神,宋夢幻咬了咬牙,把回怼變色龍的話咽進了肚子裡,直到此刻,他還認為走進門來的這三個人是杜采薇的客戶,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不理智而把杜采薇的這單生意攪黃了,于是白了變色龍一眼後,沒有說話。
宋夢幻不說話,變色龍卻更加來勁了,由喊變成了吼:“喂,說你呢!你他媽是不是聾了?趕緊給袁總鞠躬!趕緊喊口号!”
變色龍可以,頤指氣使也可以,那畢竟是你自己德行有虧,但是罵人就不對了,哪怕你是客戶也不行,宋夢幻攥緊拳頭,準備出言對罵。
卻在這時候,有人說話了:“朱助理,你這麼兇幹嗎?小弟弟初來乍到,又不知道規矩,你這樣再把小弟弟吓壞了!來,小弟弟,到姐姐這邊來……”
說話的人是那個一身職業裝、身材高挑的女子。
宋夢幻看向她,隻見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還伸出手來向自己招了招,這意思自然是讓自己過去,但自己不可能真的過去,隻好沖着她笑了笑。
然後宋夢幻轉頭看向杜采薇,握着杜采薇的手緊了緊。
宋夢幻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從高挑女子的話裡聽出了不正常,他要向高挑女子表明他是個有家室的人,不是随便能撩的,同時也是要安杜采薇的心。
然而令他無奈的是,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好像沒有看懂他的做法,見他不肯走過去,微微一笑後,竟然直接走了過來,走過來後還十分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牽起了他的手後便拉着他往客廳裡走去。
當然,她牽的是他的另一隻手,那隻沒有被杜采薇牽着的手。
宋夢幻愣住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杜采薇也愣住了,緊咬着下唇,牽着宋夢幻的手卻始終不肯松開。
于是宋夢幻就像是皮筋似的被抻了開來。
但總是這樣被抻着也不是回事,雖然不至于被兩個女生把胳膊抻斷,但這抻油條一般的姿勢着實有些不雅,就當終于反應過來的宋夢幻準備掙脫高挑女子的手的時候,有着一顆亮晶晶的光頭的袁總說話了:“麥芽糖,别鬧了!趕緊準備準備上課了!”
麥芽糖?
身材高挑的女子叫麥芽糖嗎?好奇怪的名字!
袁總這一說話,身材高挑的麥芽糖果然松開了宋夢幻的手,然後随着袁總向客廳裡走去,隻是沒走兩步,忽然回頭低聲和身後的杜采薇說道:“你這男朋友很不錯,介不介意借我玩兒兩天?”見杜采薇咬着牙不說話,又說道,“别這麼小氣嘛,等你哪天拉夠了人頭,達到我這個級别,我保證會把他毫發無損地還回來的!”
“麥助理,你……求你别這樣……”杜采薇咬着牙,終于說話了,聲音裡卻有着掩藏不住的顫抖。
宋夢幻就走在杜采薇的身邊,麥芽糖對杜采薇說的話他自然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自然也聽出了杜采薇的顫抖,所以他感到奇怪,那個曾經把十二戶村的小流氓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杜采薇,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這麼客氣,甚至還有點兒……害怕?難道真的僅僅隻是因為她是客戶嗎?那這樣的合作豈不是太卑微了些?
還有,她所說的“拉人頭”是什麼意思呢?
正這個時候,那個奧楚蔑洛夫突然又喊了起來:“你們他媽的磨叽什麼呢?趕緊過來就座,沒看到袁總要上課了嗎?”
宋夢幻這才注意到,在客廳靠窗戶的一側已經碼好了一排凳子,這排凳子的前面有一把椅子,而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那個光頭袁總,奧楚蔑洛夫則站在他的旁邊,正沖着宋夢幻他們賣力地喊着。
一聽奧楚蔑洛夫喊,麥芽糖白了他一眼,吼道:“喊什麼喊,沒看老娘正在說話嗎?”雖然在吼,卻也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去在那排凳子上就了座。
随後,張中華、範世紀、李月磊、徐有容、李依然也入了座。
杜采薇則拉着宋夢幻坐在了那排凳子的最末端。
見大家都入了座,奧楚蔑洛夫變魔術一般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塊小黑闆支在袁總的身後,然後又從随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來一白一黃一藍三支粉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袁總的手裡。
袁總手握粉筆,清了清嗓子,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沖着坐在凳子上的人鞠了一躬,不過幅度很小,不仔細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鞠躬。
鞠躬之後,袁總又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下午好,鄙姓袁,草字興甫,忝任我司總經理之職,現受邀來此授課,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同事多多關照。”
聽了這話,坐在最末端的宋夢幻終于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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