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淼淼送兒子去上學,路上她問狗蛋,你覺得姥爺會跟你寫的一樣麼,狗蛋在後座睡得兩眼朦胧,但還是不算敷衍得回答了一句,不會。
為什麼?
因為姑姥姥就不可能老實坐着,她會亂跑,而且不會聽你講話,你得聽她講話。
常淼淼忍住笑,童言無忌的真谛就是胡說什麼大實話,這孩子經曆了太姥姥的歲月,現如今對于阿爾茨海默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連一個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老常能不明白麼,他應該比誰都明白伺候老年癡呆的難吧,那種磨難他還要再經曆一回麼?還是他覺得自己親姐會有不同?他在帝都被人需要的感覺更好?常淼淼不明白,當年要他伺候嶽母,他也隻是擔了做飯的活計,其他不太願意動,不過看不慣好處劉建方得,出力劉建紅出,他的看不慣是正常的,現在反過來,劉建紅也看不慣他去BJ長時間照顧,太累了不說,而且總是一個人付出那不是傻逼麼,但關鍵是劉建紅也好,常見利也好,這兩人如出一轍,把傻逼付出當做自己的偉大,這偉大就換回了劉建方王豔芝海邊潇灑度假,換回了劉宇鑫和劉禮月的茁壯成長,換回了常見美的出息女兒和外孫,換回了常見輝的一家三代其樂融融,反正人家有的,我們都沒。這種偉大的意義已經超過了一個家庭可以承擔的範圍,論輕重緩急,自己家永遠的千年老二,常淼淼歎口氣,自己老了要也是遺傳這個,那就趕緊安樂死得了,誰也不要麻煩。
學校到了。
她又歎口氣,對着要下車的狗蛋說,今天作業帶齊了吧,别再讓老師給我打電話送了。
狗蛋用極其肯定得語氣跟她說,放心吧,媽媽!
常淼淼聽了頓時覺得這個世界還不算太荒謬。
狗蛋的甲溝炎一直采取着保守治療,吃掉了大把的抗生素,每天又拿了碘伏泡腳趾,但總是好不利索,指甲不斷生長,紮在肉裡就會發炎,常淼淼看着孩子瘸着走進教學樓的樣子,心底着急,不由得暗暗得做個決定,一定要去醫院做手術了,一次受罪一勞永逸。
許久未見的大學同學曹麗雯突然給她發了條短消息,隻有一句話,我把你推給黃尤娜了。
啥?常淼淼突然興奮得蹦起來,那是她二十年未見的大學同桌啊,居然就這麼找到了?
她趕緊答應着,好好好,讓她趕緊加我。
二十年了,每個人都早已青春不再,當年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成長了,要不叱咤商場,要不勤儉持家,各個都獨當一面,蛻變成為自己最為“合适”的角色,每個人的消息基本上知道多少知道點,隻有這個黃尤娜,一點最新消息都沒有,畢業聚會也聯系不上,從未參加。沒有人知道她現在過着怎樣的生活,住在哪個城市,開心還是難過,一切都神秘的無人知曉,
曹麗雯曾說,阿黃在家鄉招警成功,有她董事長的父親背書,想來二十年也該功成名就,蛻變成蝶。常淼淼也覺得這算是個不錯的人生了。
結果事情根本不是想的那樣。當年黃尤娜的确是考到了第一名,但卻被第二名找理由硬生生拉了下來,并未錄取,之後就留在小城裡生活,二十年不曾踏出省外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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