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大床房寬敞明亮,除了沙發桌椅,還有個面朝大海的超長茶幾,上面放着辦公工具。
以及,一眼就能看到的大白兔奶糖,和飲料零食。
那些飲料零食,都是沈念安最愛吃的。
而她此刻,正驚魂未定地縮在牆邊,不敢置信地打量着顧羨安。
顧羨安無奈地笑笑,卻沒什麼失落之色,隻指了指沙發:
“要不要過來坐下慢慢想?或者,想問我什麼,盡管問。”
沈念安又愣了半天才開口:“我們真的……”
“真的認識,第一次見面在傅景行十歲生日那天,你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他忙着招呼客人沒理你,是我把你扶起來的。”
“想送你去醫院你不肯,隻一個勁哭,後來,一顆糖把你哄好了,你沒受傷,隻是心裡委屈。”
沈念安疑惑地看着他,臉已經快皺成一團。
從樓梯上摔下去,傅景行不理她的記憶,原主确實一直都有。
可畫面很模糊,她甚至都記不起來具體是在幾歲,又是在什麼日子,更不可能有顧羨安這個人。
“那你說書裡的世界……”
“确實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當時一口笃定,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本來應該再問詳細些的,可我……”
說到這裡,他已眼眶泛紅,“可能正因為這個世界是這樣來的,我們這些人才都會很奇怪吧。”
“我會莫名其妙變得不像我,行為不受控制,很多我不願意做的事,好像總有什麼東西逼着我去做,等我真的……真的擺脫那些枷鎖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了。”
他定定看着她,用力扯出一抹笑:“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不管我用什麼方法,不管怎麼努力去喚醒你,都一點用沒有。”
仰起頭看了眼天花闆上刺眼的光,他長長地吐了口氣,繼續微笑着看她:
“後來我就想,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也就一年的交集,其實也沒多重要,我們還可以重新認識。”
“結果卻發現,我們兩個好像天生就不該有交集,不管重新認識多少次,你都不會記得我。”
“有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玩上一個禮拜,爬完好幾座山,你才會忘記。有時候,隻一覺醒來,你就會問我是誰。”
“就像你和傅景行婚禮的時候,其實前一天,我找過你,勸過你不要嫁給他。可第二天,我面對面對你說恭喜,你都不記得我。”
“然後你誤打誤撞上了我的車,從你的表情就知道,又不記得了。不過那天我确實很開心,替你開心,因為那個自由自在的沈念安,根本就不想嫁給傅景行。”
“她和我當年一樣,是被什麼東西推着,莫名其妙改變的。我知道那個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永遠向往自由。”
“你是說……”沈念安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瘋狂敲擊着。
“你一直都說知道哪個是真正的我,那天還說我和高中時一樣,一點都沒變,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就是你說的那個……真正的我?從高中到現在,一直就是這樣的?”
“是。”顧羨安笑容滿面地看着她,“一點都沒變,剛上高中的時候,你被霸淩,我被人打,後來,我們一起變強,一起打架,一起進醫院,一起發瘋。”
“你特别喜歡發瘋文學,喜歡看爽文,喜歡那些罵人的話。所以我們就一起看,一起跟着學。”
“看到女主學柔道,你也拉着我學柔道;看到女主學空手道,你也拉着我去練空手道;看到女主都在吹唢呐,你就放棄一直學不會的鋼琴去學唢呐,我為了配合你,學了二胡。”
“等後來,你記不起我的時候,我就跟着你去爬山,去徒步,學攀岩,學沖浪,反正旅途中,大家都是會交朋友的,我和你就一遍遍地認識,一次次地成為新朋友。”
“反正,記不記得也沒那麼重要,隻要你還是你,隻要你還能自由自在地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就會感覺,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反抗,其實是有用的。”
“它想逼你永遠跟在傅景行身後,做他的附庸,成為他的談資,可大多數時候,你都是自由的。”
看到他眼中的淚光,沈念安睫毛一顫,才發現自己的淚珠早已先他一步滾落。
她知道他沒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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