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歎息:“高骈手握數十萬精兵,又遠在淮南之地,就有欺君之罪,為之奈何?”
李儇心煩意亂地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目光深沉。崔沆站在殿下,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帶着一絲憂慮和堅定。
“陛下,高骈雖遠在淮南,但朝廷威儀不容侵犯。臣建議,可派使臣前往淮南,查明真相,若高骈真有欺君之罪,必當嚴懲不貸!”崔沆的聲音铿锵有力。
李儇聞言,面死如灰,重重的歎了一聲,低聲吩咐道:“如朕要派使臣前往淮南,徹查高骈之事,恐高骈反之!無可奈何”
“變處于人,為之奈何?”
李儇的話語,猶如洪鐘一般,在大殿之上回蕩,卻沒有一絲聲音回應。微風輕輕拂過每個人的面龐,而所有的朝臣們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天下大局如波瀾壯闊的洪流,滾滾向前,如今的李唐王朝已走到了這一步,正所謂兵強馬壯者方能稱王稱霸。之前已有一個黃巢起義,将朝廷折騰得苦不堪言、死去活來。如果我們執意要徹底追查高骈及其麾下将近十萬人的大唐精銳軍隊,恐怕會引發滅頂之災,危及朝廷安危。
“聖上!高骈已不可信,亦不可再用,但各地藩鎮的兵馬仍需調動。當務之急,應擋住黃賊渡江,使其困于淮南。如此,黃賊與高骈必會相互厮殺,鏖戰不止,兩敗俱傷。屆時,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聖上等便可坐收漁利,保長安無虞。”
崔沆自然不敢繼續深入調查高骈,畢竟這口巨大無比的黑鍋,他根本無力承擔,但他也絕非愚笨之人,反而獻上了一條陰險毒辣至極的計謀:将黃巢阻擋在江邊,令其無法渡江前進,隻得逗留在淮南一帶。隻要黃巢長期滞留淮南,那麼所有的軍需物資都必須從當地獲取。如此一來,黃巢必定會通過攻占城池、掠奪土地來滿足需求。而這樣做勢必引發他與高骈之間新一輪的争端,兩人之間必将爆發一場激烈的戰鬥。此計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狠!待到二人鬥得兩敗俱傷之時,朝廷再派遣神策軍前去平定雙方勢力。此時,即将上演的便是一場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精彩戲碼。
“嗯?”李儇心心生疑慮,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這位宰相崔沆并非現在這般模樣。要知道,僅僅幾年之前,曾有一名名叫崔瀣的考生金榜題名,崔沆因此遭到譏諷,被稱為“座主門生,沆瀣一氣”。
崔沆站在大殿中央,身着紫色朝服,腰間佩戴着玉帶,一頭黑發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雙眸深邃如潭,能洞察人心。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充滿了力量。
“聖上,臣此計,雖狠毒,但實為朝廷長治久安之計。黃賊與高骈之争,若朝廷直接插手,恐陷入泥沼,難以自拔。不如坐山觀虎鬥,待其雙方疲憊之時,再一舉平定,既可節省兵力,又可顯示朝廷之威。”
李儇也沒時間多做猜想,完完整整聽過此計之後,越想越心驚,想到此處,心中暗暗叫好“好一道毒計!”。
“聖上,宰相盧攜、兵部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豆盧瑑,在外求見。”正當李儇準備做出決定時,另一名小宦官從殿外匆匆趕來禀報。
“宣!”李儇對崔沆之前的事還有一些刻闆印象,仍心存芥蒂,但一聽到盧攜到來,心中頓時湧起一絲喜悅,連忙下令讓兩人進殿。
片刻後,兩位身穿華麗朝服的大臣緩緩走進大殿。他們正是宰相盧攜和兵部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豆盧瑑。兩人步伐穩健,神情嚴肅而莊重。
盧攜率先向前邁了一步,躬身施禮,語氣低沉卻堅定地說道:“聖上,微臣有罪。”
“愛卿何出此言?”李儇疑惑地問道。
盧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喊道:“聖上啊,高骈戰敗之事,實非微臣故意欺瞞陛下。實在是黃巢賊軍人數衆多、勢力強大。微臣在家中深思熟慮後,深知罪責難逃,特來向聖上請罪,懇請聖上降罪責罰!”他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愛卿,這是何意?此事遠在淮南與你無關,快快請起!”李儇見狀,連忙示意盧攜上前細說。
“想來愛卿,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盧攜走到禦案前,攤開一份書軸,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迹。他指着書軸上的内容,逐一向李儇彙報着前線的戰況和黃賊的動态。
盧攜沉聲道:“陛下,黃巢賊軍已攻陷婺州,意圖北上。而高骈雖為淮南節度使,卻遲遲不肯發兵救援,實乃大不敬。臣以為,應即刻下旨,責令高骈出兵,共抗黃賊。”
李儇眉頭緊鎖,面露憂色。他瞥了一眼禦案上的書軸,隻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一個個沉重的包袱壓在他的心頭。他輕歎一聲,道:“愛卿所言極是,隻是高骈性格倔強,恐不易說服。”
盧攜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低聲說道:“陛下,臣有一計,高骈并非不從,而是心敗在此,據已收到高骈書信,正整軍備戰、收攏敗兵,逐日即将親領大軍讨伐黃賊!”他輕聲細語地述說着自己的計策。
“此言莫非當真?朕聽聞斥候來報,淮南各地無出兵迹象!”李儇把自己看過的情報書訊逐一對比之後,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疑惑之色。
“聖上,此事必定另有隐情!想那高骈大人,一直以來都在淮南之地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他連連戰勝黃賊,隻是偶爾遭遇一次戰敗罷了。如今卻有人在背後惡意中傷,這分明就是朝中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的陰謀詭計啊!懇請聖上明察秋毫,千萬不要讓忠心耿耿的臣子們心寒呐!”盧攜義正言辭地大聲疾呼着,說話間還不忘偷偷地瞥了一眼崔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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