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依露遜……&rdo;英翔想問依露遜最後時刻的情景,卻又遲遲問不出口。蒼月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淡淡地道:&ldo;以人類的醫學概念來表述,依露遜死于大出血。她生修羅的時候難産,熬了兩天兩夜才生下來,流盡了身上的每一滴血。&rdo;英翔神色大變,不由得緊緊咬住了唇。蒼月瞧着他,欣賞地笑道:&ldo;你們兩個人很相似,即使痛到了極點,也仍然一聲不吭。在最後的時刻,我看見依露遜一直在笑。&rdo;英翔的臉上忽然流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他猛地扭過頭,不讓蒼月看見他眼中的淚光。蒼月沉默了一會兒,才從容不迫地說:&ldo;你不用内疚,依露遜的死是命中注定的。當她知道懷了修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死,但她仍然很堅決地要生下修羅,願意以那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事實上,修羅的出生隻是她越過死亡之門的一個途徑。嗯,或者說,是你的出現,幫助她攻破最後一關,使她修煉圓滿,經過一千五百年的輪回之後,終于能夠回到她的世界去了。&rdo;英翔對他的話不明白,緩緩轉過臉來,疑惑地看着他。蒼月微微一笑:&ldo;你和依露遜相識之後,你就走了,後來,你在&lso;挖掘機&rso;上呆了很久,對吧?&rdo;英翔臉色突變。他從來不敢去回想的那段黑暗時光忽然被人揭露了出來,那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令他幾乎窒息。蒼月停了一停,似乎在等他緩過來。過了一會兒,蒼月靜靜地說:&ldo;&lso;挖掘機&rso;是人類迄今為止最邪惡的發明,它集中了很多邪惡的力量,企圖cao縱人類的思想。你經受了人類從所未有的靈魂上的痛苦,但你卻活下來了。這固然是因為你有了不起的遠遠超越常人的精神力量,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依露遜一直跟你在一起,與你共抗強敵。&rdo;英翔愕然地看着他,思緒似乎開始往十一年前飛去。蒼月繼續平靜地講述着:&ldo;那股邪惡的力量非常強大,連依露遜都幾乎不敵。而且這股力量還侵入了依露遜的思維,間接地影響到她懷着的修羅。當時,依露遜在桑耶寺,她說看見了你,而且相信你也能看見她。&rdo;英翔點頭,輕聲說:&ldo;是的,我看見了她。&rdo;&ldo;桑耶寺是藏傳佛教的聖地,曆代有許多高僧都在那兒修行過,裡面聚集有許多靈氣。依露遜一直呆在那裡,用她的靈波陪着你,苦苦抵抗&lso;挖掘機&rso;的強大力量。後果就是,你會活下來,依露遜會死,而修羅會出世。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rdo;蒼月的話音清幽飄渺,猶如鐘磬之聲,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震蕩。英翔心頭大震,像是忽然明白了許多不可言說的真相。蒼月微笑地輕歎:&ldo;當你被你們的突擊隊救出,徹底離開&lso;挖掘機&rso;的時候,依露遜的一部分靈波收不回來,嵌在了你的腦海裡。所以,可以說依露遜至今也仍然和你在一起。&rdo;英翔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驚詫,疑惑地看着他。&ldo;或許我的話你并不明白,不過這些其實都不重要。&rdo;蒼月灑脫地笑着。&ldo;你隻要知道,修羅是依露遜留給你的至寶就行了。她至死都愛着你。&rdo;英翔很激動,卻隻會點頭。&ldo;說實話,我以前一直對依露遜竟然會愛上你感到很不可思議。&rdo;蒼月微微聳了聳肩。&ldo;不過,後來我就明白了。你和依露遜是同一類人。你們都是人類的佛經裡所描述的那種夜叉,就是那種維護衆生界的生物。&rdo;英翔完全無語。事實上,他根本就不了解依露遜,而依露遜也不了解他。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十天,并且很少談及實質性的東西。依露遜是個沉穩成熟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跟他灑脫地開玩笑。而他那時候也隻是個年輕氣盛,随時準備為國家慷慨赴死的青年,更加不敢說出任何需要負責任的片言隻字。那十天裡的每一分鐘,他們的相處都充滿了歡樂,也都足以令他銘記一生。但是,他們确實從來沒有試圖互相了解過,就像兩個明知死期将至的人,隻顧及時行樂,什麼都不去考慮。他遙想着,眼神特别沉郁。蒼月的臉色變得有些奇異:&ldo;英翔,我這次來,是來救你的。不過,要求我來救你的卻不是依露遜,而是修羅。你也知道,依露遜活着的時候,就對身體的衰亡根本無所謂,一向就不認為ròu體的死亡有什麼大不了。可是,修羅不肯放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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