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懷仍舊處于昏迷狀态,不過好在湯藥一日一日的灌下去,藥膏一次一次的更換,氣息算是穩定了些。
房間裡唯一的木床墊上了幾層被褥,安置着虞懷,不至于被硬木闆硌到傷口。
竹榻上,遊慕盤膝吐納,周身附着着一層淡色的魔氣,有一隻毒蠍,蜷縮着蠍尾,趴伏在遊慕黑袍的一角。
待周身的紫氣盡數收攏,遊慕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伸手觸碰着毒蠍的尾,蠍子垂着頭,順從的用腦袋碰了碰新主人的指尖。
“乖”有時候動物要比人更加的敏感和識時務,遊慕很滿意毒蠍的反應,點點它黝黑的腦殼,揮手将其收回袖中。
煉化了來自那死去魔修的魔丹,他順便也取代對方成為蠱蟲的新主。
【虞懷好像要醒了】
天道話音剛落,房内出現了微弱的動靜,遊慕轉頭查探,撩了衣袍走下竹榻,起身往内間走去……
身體在疼,如墜冰窟,徹骨的冷。
靈魂被撕裂,被拉扯到破敗的痛覺尖銳的刺激着神經,虞懷恍若置身地獄。
不知過了多久,痛覺伴随着耳中鼓膜的顫動消退了些,身體的感知在麻痹中逐漸清晰。
額角沾上些溫熱,輕盈的滑落耳際。
這溫柔的觸感讓虞懷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是死了,可已死之人,為什麼還會有觸感呢……
他分明,已經被那俞昭和一衆修士聯合布施的陣法絞的神形俱滅,又怎會活下來……
俞昭,怎麼可能讓他活下來……
俞昭……
心中的恨意翻湧躁動着,那些記憶中的暗害和傷痛,無一不在刺激着虞懷的神經,令他的思緒隻剩下的仇恨二字!
“醒了?”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那漫不經心的腔調伴随着額前微涼輕柔的感知,打斷了虞懷滿腔恨意的積攢。
他凝滞了許久,這聲響像是他瀕臨死亡時的幻聽,可在一片寂靜黑暗中,他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雖然緩慢,卻又堅強的跳動着。
“噗通……噗通……”
心跳還在,他……還活着嗎?
他驚疑不定,迅速從承受着痛苦的身體中試探出活着的真實性,又急切的整理着思緒,猜想着一切可能。
丹田内空空如也,調轉不出一絲的魔氣,虞懷無法感知到,剛剛那聲音的歸屬。
正當他思索着以目前的狀況如何試探下去時,鬓發被輕柔的梳理着,那人似乎靠的很近,近的他能從充斥着血腥味的鼻尖嗅到些别的氣息。
“……是…誰…?”虞懷強撐着張了張嘴,要開口言語,卻發現無法出聲。
他艱難的牽動着聲帶,沙啞且緩慢的吐出兩個字。這聲音仿佛兩片生鏽的鐵片相互摩擦,幹澀如經年無雨的貧瘠沙漠。
不能視物,視線一片朦胧灰暗。無法動彈,四肢疼痛到神經麻木。虞懷光是微微側頭的動作便耗費了渾身的精力。
微張的唇縫中被渡進了幾口溫水,滲透濕潤着幹涸的喉管。
虞懷好受了很多,耳中鼓膜的嘈雜之音也消散了些,聽力緩緩清晰起來。
“喝水”遊慕拿着湯匙舀着溫水,滴進對方口中。
“…你……是誰”有了溫水潤滑,虞懷再次開口時,雖然依舊啞的厲害,但至少喉嚨的疼痛減輕了很多。
他問着,試圖獲得一些有用的線索。
遊慕放下陶碗,視線下移落在虞懷顫動着的,似乎想要擡起的手臂上,伸手放緩動作握住,攔下對方的舉動。
“别動”
“……你…是誰?”虞懷渾身無力,被攔下,連那輕飄飄的力道都無法掙脫,他沒再試圖調動身體的行動,固執的詢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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