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冰淩将政務整畢,瞥了眼在一旁閑得數茶葉的衛霜,問道:“到底什麼事情,讓你在這等這麼久?我可是盡力拖延了。立雪睡下了麼?”
衛霜知她嘴硬心軟,道:“嗯,這孩子睡得安穩,醒得直率,不似我們思慮繁多。”
許冰淩心想衛霜前來定有緣故,道:“說吧,這麼長時間了,可算得空。想問什麼?不許問那些無趣的閑事。”
衛霜興緻勃勃地奔到幾案對面,笑嘻嘻地坐下拱手道:“以前聽你說過,修煉一途你等與神州有所區别,還想打聽打聽。”
許冰淩莞爾一笑,反問:“你不是應該明了了嗎?當初引動雷火煉丹,我當你應該是早已知其中道理的。”
衛霜嘿嘿一笑,說道:“我不過知些皮毛,還需公主殿下點化。”
許冰淩對他的刻意恭維無感,慢慢解釋道:“說起來,你也知道,修煉一途實則不分各境,皆為求道爾,分出各境界來不過是能讓人大緻明晰境地。神州分得最細,然而在我等看來反而冗餘。我等隻分為築基、金丹、元嬰,再往上便是傳聞的境界了,不過,我相信那是真的存在。前兩個便不跟你說了,丹鼎已成,投入大藥便能結丹。而一日丹成,就要以身養丹,正如十月懷胎般以丹為胎,最終育成元嬰。”
衛霜修習醫理,覺得這些倒與所學不謀而合,更加清晰起來。
許冰淩接着道:“不過以身養丹,如種子生根發芽,沃土、雨露、天光等缺一不可,且要求嚴苛,所耗費的内息也是無可估量的,對你等,可能需要二三十年的時間去煉氣養精,資質差些的可能四五十年也有。然而人生百年,若真有幸育成靈胎,快的也得五六十了。”
說到此處,衛霜想到絕龍嶺上,他以煉心之術将自己與萬暮白形神相連,内息交融一處,自那之後腹中靈氣如久旱逢甘霖,竟迅速生長,一年時間金丹便化為一個蜷縮的嬰孩。莫非是因為萬暮白作為元修内息特殊之故?還是說此乃承他二人合力?也不知萬暮白是否也晉入元嬰境界。
不過衛霜又想到一事,問道:“對了,當初你舊疾雖愈,根基尚不穩固,怎的也這般迅速晉升元嬰,莫非你也有與人修為交融之機?”
許冰淩聞聽此言,忽地臉頰一紅,羞愧難當,背對衛霜,絞着手指,憤憤地跺腳道:“你提這事做甚?我如何結嬰用你來關心?”
衛霜見許冰淩這般别扭,覺得奇怪,卻不好多問,又想到這三境界恰好似胞宮之盛衰,前兩者皆能水到渠成,難就難在孕育靈胎,隻是女子有築基之體,而每每月事精氣不藏,男子精氣易化,卻無封藏之所,總之各有利弊,也是在各尋機遇。
他想到張仲和曾與他說過一個稱“氤氲”之時,想必在修煉中,對應的就是機緣到處吧。
衛霜又問:“你說過,元嬰之上還有境界,應該也跟神州的不同吧?”
許冰淩背身拍了拍泛紅的臉頰,掐了個靜心訣,轉身反問道:“不如你來猜猜?”
衛霜饒有興緻地念叨着:“既然世間萬物逃不出個天道輪回,那應該也是在我所學之處。”說着召出地盤,“修煉之人追求個亘古不滅,然而真正能做到的也就是天地了。可天地都有衰長,人還是太過貪心了些。”
衛霜撥動地盤,周圍飄出十二個字來:“既然将那些作為修煉之中的劫數,自然不會名以‘境界’了。衰、病、死、墓、絕五者皆非。”他又想起突破元嬰之時那種如獲新生的奇妙感覺,“胎雖與元嬰‘靈胎’同名,而不同義,實為築基,養才是育靈之境。之後到長生再度輪回,是為元嬰新生。沐浴、冠帶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而非與先前那樣形神之别,故為一處,臨官、帝旺所示功成,以然登頂。我說的可有道理?”
許冰淩拍手稱是:“地盤傳人,果然不同凡響。悟道、登仙,說來簡單,許多人卻卡在了門檻上。”
“你可曾見過悟道境的高手?”
許冰淩一愣,抿了下嘴唇,說道:“沒有。自元嬰之後,世間萬物在眼裡就不一樣了,很多人在此出現分歧,而且都不知對錯,所以記載甚少,僅有的也十分繁雜,各有矛盾。存世的悟道高手也很少為人所知,當然,也可能是我見識短淺吧。”
許冰淩心想,衛霜初窺玄妙,知之甚少,在他印象裡神州所說的化神境與悟道境皆在元嬰之上,卻不知二者是雲泥之别。對于悟道境來說,化神不過是自縛手腳的蠢才,心有所止,修為也因此停滞不前,而對于悟道之人,一念淳清,各自逍遙,走的路要更遠更長,見到的天地也更為廣闊。她轉念又想,衛霜得上官漣蕊真傳,又有葉挽君在旁指點,一一注解,想必這些道理他是懂的,便放心下來,不為他多擔心了。
衛霜暗歎一點頭緒都沒有,可想起自己自築基以來就再不關注幾重幾境,連師父也不提及,莫非師父也是這般修煉,才不願他被這些無足輕重的事物拖累?又想到自家師父面對衆多高手皆從容不迫,修為也是深不可測,莫非她就是悟道高手?若真是這樣,定要多纏着師父好好問問,然如今相隔千裡,就連嘲風鏡也失了作用,衛霜不免哀傷起來。
情自難抑,衛霜卻每每這時都會格外清醒,似乎七情克制,傷了自己,都要顧及他人感受,自己寬慰着,管它悟道不悟道境呢,自己隻要把想看的景色和美人看遍,想做的事情做完,也算不枉此生了,忽然念及萬暮白和葉挽君,心頭一暖,盡刹那間掃除陰霾。
衛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暫且擱置着此事,拍了拍氣海說道:“無論如何,靈胎已結,總不能挖出來吧?多謝殿下解惑!”
許冰淩點點頭,他既然都示意到此為止,也不必深究,立刻回到了原先的狀态,想找他好好說說如何說服五國,結果磕了一下眉心,隻怪自己太着急,得先讓衛霜把那些東西消化了才是。
衛霜又拿出那件鬥篷來雙手奉上:“當初問你要的,現在原物奉還。”
許冰淩一怔,接過鬥篷似懷抱嬰兒般,眼裡藏着千愁萬緒,又遞還道:“說過送你,便不能收回的。”
“原本就是玩笑,不能算數。”
許冰淩搖頭拒絕,莞爾一笑道:“這鬥篷是為洩去我一身修為,怕陰火焚身,自取滅亡,那時你既心意已決,我便要推你一把。”
“你這般,在他人看來豈不是相當于廢我修為?不怕為人不齒嗎?”衛霜雖如此說,心裡也明白,許冰淩做此決定是因為那時的他身體根基被毀,若再保留半點修為都會在體内亂竄,痛苦不堪。她能如此,也是同病相憐,他都明白。
許冰淩與他相識一笑,心照不宣,将鬥篷塞回他懷裡,隻說:“對立雪好點,你我這年紀也該要有個後人。我既然傳她琴藝,這算我的學生,你是她師父,定要好好養護她,聽明白了?”
将衛霜送走,忽然她又轉醒過來,這家夥政務軍務一件都不幹,還能指望?許冰淩當即大呼上當,将各項文書盡數批複後,又立即修書往長南催許清風趕緊派些靠譜的官員來。
回到房間,衛霜見程立雪正酣睡,安心了許多,坐在床沿看了一會兒,覺得地盤有所感應,暗自嘲弄着,今晚的事情還真多。
院内微風習習,料峭春寒撥衣襟,衛霜聽得聲聲吟唱,是淨壇音:“環佩交鳴,真甯妙境,鸾鳳騰飛,山海霧寥,仙靈抱嬰,遠志長歲,天澤淳清,地無埃塵,洞冥慧澈,大玄量思也。”
“吵醒我徒兒,要你好看!”衛霜笑道。
有一方正小燈遊魂似的飄到他身邊,繞了幾圈後,裡邊飄出顆白光,化成一個小姑娘站在他面前。
“牾厭君,好久不見。”
“沒有好久,也沒有很快。一彈指而已。”衛霜笑言。
時音眼睛上纏了布條,手上握着根短杆子,那燈籠飄飄悠悠挂到了杆上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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