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心說起來,穆瞳倒真不是什麼長處也沒有。聽他剛才寥寥幾句,就顯出了他對楊一钊和蕭昀汐往事的了解,看來他在百花樓确實很吃得開,不然上哪兒知道這麼多去。若不是他如此“好吃懶做真尊貴”的印象太過強烈,憑他這豁達不記仇又處處潇灑結交的性格,還真是個蠻厲害的潛力股。不知道誰家姑娘能和他這家夥共度一生,又有福,又倒黴。
今日出來沒怎麼耽誤功夫,倒也不急着回去。小葉子為了避嫌不能在白鳳樓中随意走動,白天大部分時間就是呆在客房裡看書,連着這麼多天,也實在有點氣悶。于是趁着時間充足,她便沿着街邊的陰影,打算一路慢慢踱回白鳳樓。
她選的是一條偏僻的街道,距離白鳳城的繁華主街有一段距離。白鳳城客商來來往往,娛樂自然少不得。白天有晝市,晚上有夜會,端得熱鬧非凡。即使隔了這麼遠,主街上那喧鬧歡快的音樂還是随着晚風傳了過來。
聽起來今晚上表演的是西域來的藝人,那歡快的鼓點,輕輕松松就把人帶入那風沙熱辣的西域風光氛圍中。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楊一钊跳舞。大概對楊一钊的情意,也是從那一次觀舞開始的吧?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楊一钊更會跳舞了,他一旦跳起舞來,每一次律動都能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滾燙,每一個眼神都帶着勾人心魄的風火電光,再配上他恰到好處的寬肩窄腰大長腿……如此優越的條件,就算是配一張普通面孔也能讓人瞬間沉淪,更何況他還是生了那極盡風流陽光春風化作的容顔呢?
如果颉帝沒有從中作梗,此刻她本該和楊一钊風光大婚,然後彼此勾引着浪迹天涯。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的一個夢,一個目标,一個承諾。可是自己卻總是錯失良機。如今時過境遷,她再想起來,也有些埋怨自己為何當初太不顧楊一钊的心情。如果她早能察覺楊一钊的不安,早點安撫他,或者她們就不會分開,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穆瞳今兒還笑她難以取舍,可因緣際會需要抉擇之時,她還是想讓楊一钊好好活着,哪怕永遠不能和他在一起。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新的生活,新的感情,新的幸福。她想讓他幸福,即使這幸福不是自己給予的。
隻是帶累了昀汐。
她擡起頭,望向天上的明月。不知道昀汐在幹什麼?唉,不管他在做什麼,經曆了這麼多事,那個懷抱琵琶笑着看自己跳舞的溫柔男子,從此是不會再出現了。
她的眼睛在回憶中有些濕潤,看月亮都帶着一股水潤的光暈重影。恍惚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月下一閃而過,姿勢迅捷而端秀,宛若踏水而行的水蝴蝶,隻需在瓦片上輕輕一點,就再度翩然而起。
是幻覺吧?看來今晚她真是太過敏感了。剛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一縷煙塵就從屋頂的瓦片上傾流下來,散落在她後頸的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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