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去,安秋晚就看到了焦急等在安府的梁凡斌。
從聽聞宣延帝将安秋晚召走後,梁凡斌就急急趕到安府來了,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安秋晚的書房。
聽完安秋晚說的,梁凡斌惱道:“陛下這是将老師當槍使?”
“是。”安秋晚點頭。
“呵,”梁凡斌氣笑了,“現今雖戰亂,可到底人倫明,禮樂興,仁義正,此時推文改教變,豈不就是逆天下之道,冒天下之不韪,僅僅隻謂他中耳之心悅?讀書人的口舌,是能封住的嗎?此事若由老師提出來,翰林院和政事堂那些人怕是要活生生剝了老師的皮!成,他之功也,敗,老師之罪也,甚至會進史官之筆,背千古罵名啊。”
“并非讨他心悅如此簡單,”安秋晚面色沉冷,淡淡道,“隻是我猜不出他想做什麼,他的心思着實太難猜。”
“老師不該應下的。”梁凡斌說道。
“他手裡拿着的那本書,是在拿安氏要挾我,”安秋晚朝他看去,“仲回,門治安氏遷族之事,我便不會背千古罵名了嗎?”
梁凡斌抿唇,不說話了。
“不過,”安秋晚又說道,“他召我進宮卻僅僅隻是說這個事,倒是令我不解,我在離開前試探詢問他昨夜街頭暗殺之事和于家之事要如何處理,他沒有理我。”
“說起來,祭天之事,陛下至今也沒有給出一個交代,”梁凡斌說道,“他不是一個能容忍别人欺他的人,西北侵兵,多年未平,天下四起叛亂,如雨後春筍,久鎮不息。祭天之事,更是欺負到了他的鼻子跟前,還有于合的死因,我們尚沒有查出,于楷也跟着死了。甚至昨夜,五十三個親軍京衛,就橫死在街頭呢。現在他什麼都不做,放任天下謠诼四起,這似乎不太像是他的性子。”
一旁的茶水已涼了,安秋晚端起來,垂眸看着。
沉吟半響,安秋晚說道:“其他事情暫時與我們無關,但于府的事,我們不能不顧。先前說的,潘乃峰還有一個私生子在外,未被一同株連,可找得到他?”
“于楷遲遲不肯說,如今他一死,恐怕更找不到了。”
“不,人死了才好辦,”安秋晚說道,“于楷定經常派人盯着那私生子,你讓路千海想辦法去找到那幾個人,于楷死了,這幾個人沒理由再給他賣命了。”
“嗯,”梁凡斌點頭,“不過老師,昨夜于府上下,包括後院的雜仆都被帶走了,隻剩下幾個看門的留守府中,他們不是被刑部帶走的,是被燕雲衛,所以若要查的話,恐怕還得去燕雲衛那邊要人,萬一他們問起來,那就……”
“燕雲衛?”
“嗯,昨夜死了那麼多巡守兵,李東延氣壞了。”梁凡斌道。
“呵,”安秋晚笑道,“是了,李東延怎麼可能會猜到于合于楷這樣的藥商會同我們,甚至陛下都有關聯,這樣的商賈人家,他連夜帶走的又不止這一戶了。”
“那現在如何是好,問還是不問?”
“不用問了,我同那些人向來交惡,不會放人的,”安秋晚說道,“另尋他法吧,你去找一下路千海,你們兩個人去琢磨,老夫有些累了,想歇息了。”
梁凡斌輕歎:“老師,您注意身體。”
“嗯。”
梁凡斌雙手揖禮:“那學生就先告退了。”
………………
街上清冷寂靜,人影寥寥,幾個街道口被封了,往來隻有不肯繞遠路的權貴人家的車馬,以及官府的人。
又一輛馬車經過去,車上的少年同宋傾堂打了聲招呼。
宋傾堂回頭看了眼,沒理,收回目光後繼續看着身前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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