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靜的二堂中,袁野輕撫下巴,品着香茗。案桌之下,狄戎身體緊貼地面,恭敬地低聲道:“卑職,參見府主大人。”
狄戎視線跟着袁野正抖動的右腳,一上一下,和自己此刻的心跳一樣。突如其來的召見讓狄戎百思不得其解。
“起來吧。”袁野眼皮微垂,“把你叫來,是有件極為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做。”
狄戎急忙再度跪拜:“府主大人盡管吩咐,卑職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袁野微微點頭,“此事若辦得妥當,你不僅官複原職,巡邏隊的羅柳吉也老了,該退位讓賢了。”
狄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連連磕頭,“卑職不求賞賜,隻願為府主大人分憂解難,這便是卑職最大的榮幸。”
袁野繼續吩咐道:“你現在便去獄牢外等候,暗中跟随運送牧己屍體的馬車。特别是牧己的屍體,你必須嚴密監視,直至明日清晨。期間務必隐蔽行事,不可讓轉運之人察覺到你,明白嗎?若有任何異常,回來後直接向我彙報。”
狄戎上前接過一枚巡防軍的令牌,“卑職定不辱使命!”
一輛載着圓筒草席的馬車緩緩駛出東門,沿着大路疾馳而去。不久,馬車拐進了一條泥濘小道,穿過了茂密的桉曼草叢,絢爛的绾花在路兩旁盛開,花的盡頭,是一面布滿青草的斜坡。
然而,在桉曼草裡卻隐藏着狄戎緊張的目光。他利用草的縫隙盯着馬車上的每一個動作,雖然心中充滿疑惑——為何府主會讓他監視一個死人?但他知道現在首要的是完成秘密任務,官複原職。
長長的桉曼草刮蹭在狄戎的臉上,癢癢的,紅了一大片,狄戎嘴巴嘀咕着,一雙眼睛卻睜着大大的,盯着草坡。
遠處矮矮的青草在陽光下搖曳,幾個人懶洋洋地躺在上面。在這偷懶?他真想上前管管他們,心裡癢癢的,和此刻的臉上一樣癢。他們開口說話了,嘴唇在那動着。雖然聽不太清,但他仍屏氣提耳,聆聽每一個傳過來的模糊音節,希望能分析出他們說的事
“我真心祈願這些艱難的日子能早日到頭,你說我們能成功嗎?”說話之人尚不太老,然而他那張枯黃的臉龐上卻布着幾道又深又長的皺紋。
“肯定能的,我們有英明的指揮使大人。”米谷黝黑的皮膚,他說話時雙眼閃閃發光,“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勝利必将屬于我們皮人。”
“但我好擔心會失敗,那樣我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我們現在除了子女,還擁有什麼呢?”羊槐的雙眼中燃起怒焰,“即使是失敗,我也要去做。”
辛壇掃了他們一眼,面對着自信的米谷及憤怒的羊槐,把心裡的話倒了出來,“你們一個還年輕,二個沒有子女,自然無所畏懼。但我……”
羊槐的手微微顫抖,瞪了辛壇一眼,又望向遠方,聲音雖小卻堅定如鐵:“如果我有子女,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
米谷暗歎了口氣,他深知羊槐心中的痛苦和悲憤。他曾聽左羽長講述過羊槐的往事,而辛壇或許還不知道那段塵封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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