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京,都察院。
這座黝黑幽深的衙門坐落于王城街道盡頭,在華彩斑斓建築的映襯下猶如一頭異獸,顯得無比孤傲與冷峻。特别是最深處那座十多丈高的監察台,形同巨眼,與王宮遙遙相望,似在冷漠的審視着百官的一言一行。
作為三司之首,都察院主要職責便是糾察百官,辨明冤枉,為天子耳目,洞察風紀的機構。大夢建國後,都察院品階再拔一級,已經是二品機構,由都察史統領。
院内設集、察、糾、肅四部,各設調度指揮使一名,四品官銜。
集部,掌情報的收集、鑒僞、彙總等工作,屬于暗察機構。其暗子眼線遍布各司、各省甚至各國,為大夢王朝唯一的國家情報系統;
察部,屬明察機構,負責監察百官言行,糾正内外百司官風邪氣。所涉範圍甚廣,向内,包括官風、武紀、輪值、内庫、行止權責等,向外包括巡法、巡鹽、巡槽、巡關以及查算、屯田等等事宜,其下設十四道監察禦史,對應大夢十四州,共計一百六十七人,均為正七品官員;
糾部,類同大理寺,負責審訊、查證、推理、驗屍、公斷等事宜。
肅部,職責有二,其一,守護都察院及院内官員、家眷的人身安全;其二,主意外之刑,也就是追捕和刺殺,主要針對逃法的官員、他國暗子、叛徒甚至異國重要人物。所以肅部重武力,其下所轄院衛三千人,皆為九品以上好手;暗行者三百六十八人,最低八品,十六名統領,皆為六品及以上強者。
都察院雖由都查史掌管,實際事務卻由左、右都禦史操辦,二人皆為正三品官銜,大夢尚左,則左都禦史為主,右都禦史為輔。
院内,議事廳。
身着绯紅官服的左都禦史陸冉看着集部指揮史遞來的消息,臉色越來越難看,俊逸剛正的面龐上,不由的凸起了幾道輪廓分明的肉棱。
“啪!”手中的一疊紙箋被狠狠的拍在桌案上。
“顧崇山,你渎職包庇,該當何罪?”陸冉指着面前黝黑精瘦的官員怒喝。
“大人,此言誅心!”顧崇山抱拳,不卑不亢。
“哼!誅心?那你且說,若非渎職包庇,因何此時才将此等事報來?”陸冉冷冷問道。
“大人,該當詢問都查史大人,我等隻是依命行事而已。”顧崇山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直接丢在案桌上。
兩寸多長的牌子通體漆黑,金色花紋鑲邊,牌中間用紅色古篆刻着密字,是都查史密令。
“都查史?是他讓你瞞着本官了?”陸冉看着令牌,皺眉沉聲問道。
顧崇山搖頭抱拳。
“大人還是自己去問吧。”
“哼!”陸冉冷哼一聲,抓起令牌與紙箋,直接起身,一拂袖,不再理會顧崇山,怒氣沖沖的出了議事廳,直奔監察台而去。
監察台,三層。
精神矍铄,身着二品紫色官服的老者看着陸冉疾言厲色,面上閃過些許無奈,正是都察使袁道同。身邊站着的另一位绯袍官員卻在皺眉沉思。
“大人,下官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怒火發洩完,陸冉的聲音又拔高了幾分,冷冷問道。
“唉!恒宇啊,你就是太過執着于案子了,當殿三次彈劾,難道還看不出陛下的态度?此事糾扯甚多,還涉及國本與黨派之争,大理寺已經結案,都察院隻是輔助辦案,到此為止吧。”袁道同歎道。
“哼!那又如何?國本之争便可以黎民百姓的性命為賭注?黨派之争便可以違法亂紀?大人莫是忘了都察院的職責所在?”陸冉冷哼一聲,辯道。
“王權之下,你我皆為蝼蟻,何況百姓乎?百官本就視都察院為異類,況陛下都已默許,再查下去,便是将自己和都察院往絕境上推。若逼的百司聯手,都察院如何應對?”袁道同言語中微帶斥責。
“呵呵,大人之意便是怕了?”陸冉冷笑。
“怕?是怕。都察院在,文武百官還有所忌憚,若連都察院都成為衆矢之的,還何談清正朝綱?”
“陸大人,官場已是一片渾濁,若真察,恐怕沒幾個屁股是幹淨的。大人之意,不可圖一時之快,依勢而為,或可有扭轉朝局之機,若拼個魚死網破,恐怕再也無法制衡百司,屆時,後果更不是你我願意看到的。”始終一言未發的右都禦史曹弘突然插話。
陸冉額上青筋突突突的跳了幾下,長長吐出口氣,略微平複了下心情,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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