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棟梁看看手裡面飯盒,又看看霍曉詩。
霍曉詩顯然是不太好意思湊到保衛科值班室來,但是又想親眼看着飯盒送到方棟梁手裡。
“方隊長,别愣着了,把她叫過來吧。”胡大海笑着說道,“我去廠裡巡邏一圈!”
說完話,戴上帽子,裹緊了軍大衣,大踏步走出保衛科值班室。
目送他走遠,方棟梁也站在門口,對霍曉詩招手。
霍曉詩臉上綻放出明亮笑容,連忙一隻手按着圍巾,低頭快步跑過來。
“給我送的飯?”方棟梁示意她坐下聊天,自己也坐下打開飯盒,問道。
“嗯。”霍曉詩低下頭,耳根漸漸紅了。
“你吃了嗎?”方棟梁打開鐵皮飯盒,問道。
“在家吃了。”霍曉詩回答。
鐵皮飯盒挺大,裡面有一份土豆炖肉,泛着油光十分誘人,還塞了兩個白面饅頭。
方棟梁從昨晚到現在隻吃了兩個肉包子,這時候看見飯菜更是感覺餓了。
“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食堂買點,菜大概是買不到了,饅頭應該還有。”霍曉詩有些不安,生怕方棟梁嫌棄,“我也不知道你飯量,飯盒就能裝這些,就先給你買了這些。”
方棟梁笑道:“這還不夠?你當這是養豬啊?”
說着話,把另一雙筷子遞給霍曉詩:“别想這個那個的,我這裡還有筷子,你也吃點吧。”
霍曉詩連忙搖頭推辭:“不不不……你吃吧……”
方棟梁把筷子塞到她手裡面,拿起饅頭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跟她聊天。
“回家休息好了嗎?”
“嗯,休息好了。”霍曉詩說道,“我還起來幫着掃雪了,挺好的。”
說着又把筷子放下:“我在家真休息好了,也吃飽了,方棟梁,你吃吧。要是不夠,我再給你買饅頭去。”
“你媽沒再說你吧?”方棟梁問道。
說起這件事,霍曉詩的神情有些黯淡:“嗯,沒說我,還誇我了。”
“誇你,怎麼看上去你不高興?”方棟梁問。
“誇我在廠裡上吊鬧亂子,這一下給家裡撈着好處了,弄不好能給我弟弟解決工作問題,撈一個鐵飯碗出來。”霍曉詩低垂眼眸輕聲說道,“方棟梁,要不是你幫我洗刷了冤枉,也許我死了她也不會誇我一句,隻會罵我……”
方棟梁聽她這麼說着,心裡面也有些同情。
兒女對父母,絕大多數時候是沒有選擇權的;所以有些時候看上去兒女叛逆不孝,未必百分百就是兒女的錯。
這話題有些不好聽,方棟梁岔開話題,問起了霍曉詩知青下鄉和準備高考的事情。
說起知青下鄉,霍曉詩也有點無奈:“那是一個格格不入的世界,自身有着自身的社會人情關系,要學習勞動精神、艱苦樸素還好說,關鍵是在他們深以為然、并且當作真理的某些觀念,我是不能完全接受的。”
“要完全接受那些想法,被鄉下徹底影響了,那就隻能一輩子安心種地;用他們的話說,叫踏踏實實過日子,嫁給莊稼漢子,給他生個胖娃娃,然後咧着嘴笑,伺候公公婆婆,下地幹活,這輩子就到頭了,還要從裡面找到樂趣和人生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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