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那就是錢的問題了?”
“我并沒有這麼說過。不過誰也不能否認,婚姻是需要一定的物質基礎的。”說完他掃了一眼她,“你開店也是需要錢的。婚姻,本質上是契約關系,最重要的是公平互利。在這個基礎上,彼此不讨厭就足夠了。我不讨厭你,我想你應該不讨厭我。”
對,直到現在她也不能夠讨厭他,她的猶疑、不果決都來自這一點。對于原主,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最壞的選擇。而對于她,她不想徹底地激怒他,與他正面發生沖突,誰願意同自己的偶像發生激烈的沖突呢?哪怕已經是過去時,哪怕對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想跟他體面地分開。可她越想體面,越不能體面。
杜加林狠了狠心,“您之前給我存的款,我算了算我一共花了兩千五百塊錢。這筆款子我會馬上還給您。至于我前幾年在傅家的花銷,如果您需要的話,盡可以開個單子,在我的能力之内我也會努力把錢給您。”
“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你現在收回你的想法,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可是我希望您什麼都聽到了,我不想再重複了。我并不計較你愛不愛我,那并不重要,我愛一個人,我可以為他做飯,為他洗衣服,為他熨襯衫,甚至于跪在地上為他洗腳剪指甲,他愛不愛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不為他做這些我難受,我賤得慌。但這一切都必須是我自願的,而不是我迫于金錢和其他壓力不得已而為之。”
如果她沒有這席話,傅少爺便打算給她分析家庭和經濟壓力來打消她這個想法。但她這麼說了,他隻得說:“在你看來,我們是這樣的一種關系?”
“咱們不可以坦誠一點麼?您不同意離婚,是因為在情感上需要我,還是在精神上需要我?都不吧。其他層面的需要不就是純粹物質上的需要麼?您需要我跟需要一條領帶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麼?不過是為了裝飾和使用。我不想當您的領帶了。”她太過激動連腰疼都忘了,“您說婚姻是公平互利,不就是說我拿了錢就要滿足您裝飾和使用的需要麼?”
“我有一百條領帶,可我隻有一位太太。你沒必要把我們的婚姻形容得如此不堪。”
“事物的性質并不會因為數量的多寡而改變。您自然不會考慮一根領帶的想法。但如果如您所說,您把我當成一個人的話,我希望您能仔細地考慮下。婚姻如果是契約,自然可以終止,我願意負責毀約的代價。”
從卧房出來,傅與喬狠狠地扯了一把自己的領帶,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一點兒超出了他的控制。
第45章
看着傅與喬的背影,她的頭又疼了起來,悲憤之下喝了兩大口艾草補腦液,她确實需要補補腦子了。
月份牌上寫着民國十四年八月十二。
這一年,陳垣還在北京研究他的宗教史,陳寅恪從歐洲回國任教,傅斯年仍在德國學習;斯賓格勒已經完成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着作,湯因比還在醞釀他那浩瀚巨着。而她自己,還在為眼前這些事糾結,不僅成不了大師,連瞻仰大師的時間都沒有。呂思勉來了滬江大學,近在眼前,她連課都沒去旁聽一節。
這并不是一場民國一月遊,她沒法随心所欲,“既自以心為形役”在她這裡有了新的解釋。
她寄居在身體裡無非兩種可能。
一是傅少奶奶的靈魂完全消失了,也就是早死了兩年。
二是她倆的靈魂各自換了新的寄主,可能一會兒就會換回來,可能永遠也不會換回來。
她回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可到底還是有,那點兒火苗總在眼前晃,開始是燈光是希望,到現在卻成了行刑的烙鐵。她不必為死人負責,卻必須為活人負責。
她誰都想對得起,可到現在誰他媽都對不起。她最開始是想為着傅少奶奶而活的,她總想着沒多久她就能回到2017了,自己的個人意志不重要,她不能去破壞她的生活;到後來,她的個人主義就冒頭了,可她又完全不能為着自己而活。兩相撕扯下,她活成了個四不像。
民國十六年農曆八月,傅少奶奶死在去往巴黎的那條大船上。到了那天,無論她回去與否,她都能完全解脫了。
杜加林自己一人坐在沙發上,手裡握着大半瓶艾草補腦液,她已經無法判斷離婚到底是出于原主的意志還是自己的個人意志了,但無論如何,她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必須要離開他。唯獨離開他,才能終結這種不平等。
她太想跟他平等了,這種念頭超出了一切。她開始以為他這樣對待自己,是因為她是一個女的;直到她看到了他和顧小姐在一起的樣子,她才意識到,他這樣對她,隻因為她是她。于她而言,愛是奢侈品,平等是必需品。尤其是他,别人怎麼看她可以不在乎,可換成他,她就忍不了了。盡管他遠不知道她是誰,但她還是希望當精神交流的時候他能正眼看一看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拯救男二 鍊接修仙,億萬萬修士皆為我打工 渣攻們全都追上來求複合 自我意識上傳中 天命修魔 醫女驚謀 此間宇宙 影帝頭頂有點綠 此生共相随 師姐狡于狐(重生) 宗主,玩家們又殺上來了! 大明:你這也叫坐牢?老朱羨慕了 戀愛商談師 穿成總裁的情婦[穿書] 穿成男配的炮灰妻[穿書] 天下第一少女攻[重生] 必須每日一親吻 詭異世界我被迫左右橫跳 索萊希之迷 最近的她們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