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情感上毫無經驗的杜加林的耳朵不争氣地紅了,愣神的時候一不小心筷子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識地彎腰去拿,撿起來的時候守立在餐廳門口的傭人趕忙遞給了她一雙描金漆的新筷子。杜加林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金瓶梅裡的西門用計誘金蓮,最關鍵的一局是西門慶弄掉了筷子,去桌子底下捏潘金蓮的腳。
杜加林當年對明朝風俗史感興趣的時候,曾買過一本金瓶梅的插圖版來看。金瓶梅雖然寫的是宋朝的事,但裡面的用制衣服都是明時的東西。當時她看書的時候,并無半點琦念,印象最深刻的是柴火燒豬頭,而如今不知怎的卻想起這段典故。
杜加林努力想驅逐腦子裡的這副畫面,卻始終揮之不去。她第一天就被傅與喬搞得心神不定,真是丢人至極。
吃完飯後點心,三姨娘提議傅少爺和杜加林去打麻将。令杜加林沒想到的是,傅與喬竟然同意了,他周途勞頓,不去休息,竟然肯在這種事情上敷衍女人,真是難得。傅老爺去卧房午睡,傅少爺和家裡的五位女眷則轉戰到麻将房。
主樓的二層有專門的麻将桌,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着麻将牌和籌碼,天花頂上挂着兩隻進口的德國産電扇。二姨娘又叫傭人拿了兩個風扇和冰鎮的酸梅湯。
杜加林坐在正東,傅與喬坐在她對面,兩邊是二姨娘和三姨娘,另兩位姨娘在旁邊觀戰,第二圈才輪到她們上場,五姨娘坐在杜加林邊上看牌。
杜加林抛的骰子最大,第一局她坐莊,第一把牌就赢得了開門彩。杜加林的牌運極佳,連莊之後竟是極難得的四暗杠,其中兩個暗杠竟是傅與喬碰給她的。
杜加林旁邊的二姨娘一邊碼牌一邊笑道,“這小兩口是憋着想把我們的錢都赢光呢。少奶奶說自己牌技不好,想不到是說來唬我們的。”
杜加林說牌技生疏确實是真的,她已經有十來年沒摸過麻将了。老祖母喜歡搓麻,她幼時的識字教育是從麻将開始的,小時候放假的時候沒少陪着祖母玩牌賺零花錢,後來功課緊張了就漸漸不玩了。
杜加林趕忙說道,哪裡哪裡,不過是今天運氣好罷了。
“都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沒想到少奶奶今天可是情場賭場雙得意。”三姨娘接着應和道。
傅與喬沖着杜加林微笑了一下。在旁人看來,這是濃情蜜意的一對小夫妻。
他笑得太多了,杜加林已經被他的笑搞得心律不齊了。
為了化解這種被調侃的尴尬,杜加林隻好轉移話題道,“三姨娘手上的這隻粉紅鑽得有五克拉吧。”
三姨娘最近新買了隻鑽戒,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時不時就把指頭翹起來,不放過任何展覽的機會。這時杜加林開了話頭,三姨娘自然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主鑽隻有三克拉,隻不過周圍碎鑽襯着大而已。鑽石最重要的是光頭,大小還是其次。利華那隻六克拉的火油鑽,我看着光頭還不及這隻。說起來,要是買金剛鑽,還是得在英租界,法租界隻有一家賣鑽石的,樣子很老式。”
坐在三姨娘旁邊觀戰的四姨娘見不得她炫耀,便接茬道,“法租界雖然金剛鑽店少,但珠寶店還是有許多好的。”說着,她理了理鬓角碎發,露出一隻紅寶石戒指,那隻長橢圓形的戒指要有三厘米長,占了她大半個指頭,周圍鑲了一圈的碎鑽,很是别緻。
二姨娘的祖母綠扳指碰在麻将牌上,貌似不經意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咦,少奶奶,怎麼不見你戴戒指?”四姨娘生怕自己沒存在感,又把話頭遞給了杜加林。
桌上四個人,隻有杜加林一個人地手指頭光秃秃的。傅少奶奶留下了不少首飾,光是當初傅家的聘禮就有六隻戒指。老上海,講究的人家下聘要給六禮,這六禮分為翡翠六禮、金六禮、鑽六禮,傅家還在上面翻了倍。隻是杜加林雖然穿到了富貴人家的少奶奶身上,還是勞動人民的性子,她認為手是用來工作的,不宜過多裝飾。
她自然不能說她要工作,要淘米,要洗菜,要做飯,要打字,要寫粉筆字,不像這些富太太們可以十指不沾陽春水。她眼下是傅少奶奶的身份,而不是杜加林。按少奶奶的日記記載,她是十分愛戴手飾的。要知道有這一遭,她怎麼也要戴個戒指。
“她這人向來小心,打牌的時候一定要脫戒指的,其實那些戒指磨損了又怎樣,換新的就是了。”
又是向來,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
傅與喬一句話就為她解了圍,既明貶暗褒地說她愛惜東西,又不動聲色地表明了傅少奶奶的地位。作為傅家的少奶奶,她想換新戒指的跟玩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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