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落地罩将大廳和次間隔開,月洞門上的幕簾被打起,内室見一簇翠圍珠,裙袂搖曳。
“芸娘……”臻娘淚如泉湧,手緊緊攥着床上那人慢慢失去溫度的手,“你再忍一會,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她俯身,雙手顫抖的捧着那人她的臉,“穩婆說了,再加把勁孩子,孩子就出來了……”
她面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近乎瘋狂的朝床上那人嘶吼。
床上的人錦褥覆身,她雙目緊閉,翻白的臉頰隐約可見眼角流過的淚痕,可她終沒有回應臻娘的歇斯底裡。
“不會的……”啪的一聲,臻娘慌亂的朝那人扇了一巴掌,力度不算大,頃刻,床上那人的頭歪向裡邊,她見狀,倏然癱倒在地。
“臻娘。”站在她旁邊的婉娘蹲下,“芸娘已經沒了,你不要這樣,讓她……”她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臻娘,你别這樣,讓芸娘走得安心些。”人群中有人低聲安慰。
穩婆在一旁洗了手,用布巾擦拭着手,“娘子,您看開些吧,女人啊這一生中終究要過一關的,過不了那便是命。”
不是她心狠,而是自己見過太多的女人,在生孩子這一關硬生生的丢了命,所以她早已習以為常。
臻娘暮然回首,抓着站在她身後婉娘的肩,滿眸精光顫抖道:“快去請大夫,對,快……去請大夫……”她的神情恍惚,似乎還抱有一些期待。
“娘子,醫婆在這呢……”冬靈走上前,指着邊上站着的一個婦人說道。
臻娘猛然擡頭,目光凜然,神情變得猙獰,“我要的是大夫,是大夫,知不知道,我不要醫婆。”
冬靈掩面垂首,泣不成聲,紅袖绾是什麼地方,是教坊司,表為禮樂之構,裡為妓院,這種地方除了醫婆,沒有哪個大夫會願意來。
“臻娘,你不要鬧了。”婉娘斂去悲傷,将她拉起,轉身對身邊的丫鬟道:“準備後事吧,小心一些。”
不管外表多麼富麗堂皇,可這裡終究還是煙花柳巷之地,生意總是還要做的,如若讓人知曉這裡有娼妓懷了客人的孩子,隻怕生意也會跟着被影響。
“婉娘,連你也不肯救她?她為你賺了多少錢?現在連你也不肯救她?”臻娘不可置信的踉跄,退到了床沿。
“李如臻,你到底要做什麼,成尹芸死了,她死了,你再鬧她也活不過來。”婉娘痛心疾首,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臻娘自入紅袖绾以來,芸娘便将她視為幼妹,她又何嘗不知,有多少人為成尹芸一踯千金,讓她賺個盆滿缽盈,因着如此,以至于知道她懷了客人的孩子時,自己便縱容她的恻隐之心,才導緻了今日的惡果。
“我是大夫。”在這悲憤的氣氛中,有聲應起。
衆人回頭,隻見邊上後面站着一個杏黃色短杉的小娘子,弱柳似的身姿傲然卓立,她的聲音似一顆定心丸,擲入翠圍珠繞之中。
她旁邊的丫鬟正扯着她的衣角,驚愕的叫了一聲:“娘子。”顯然的,丫鬟也感到很吃驚。
“四……四娘?”林敏夕翕了翕嘴,有些不确定自己所見到眼前的身影。
“四娘。”她又喊了一聲。
陳滿芝似被雷轟電掣一般愣愣的轉了眸,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夢裡那個心心念念在叫喚“四娘”的聲音,那個綿言細語的聲音,自己竟然在這兒聽見了。
“四娘,四娘。”林敏夕驚喜的走到陳滿芝身邊,“四娘你怎麼……來了?”她記得她的病已經好了,隻是這種地方她怎麼會來。
陳滿芝半癡半呆的看着緊緊攥住自己雙手的女人,烏發簪花,面若芙蓉,朱唇如櫻,如點漆的眸底漾起漣漪,有驚喜在她眸底久久不散。
“你,你是……”陳滿芝張了張嘴,一時失怔她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表姑娘?”念平有些不确信的喊了一聲,她的聲音微尖,眼前的人她知道,夫人剛去時,往返陳家最多的便是她,原以為林家都……沒想到還留了一絲血脈,可是她怎麼會在這?
“是,是我,我是敏夕表姐,那個你,你還記得我嗎。”林敏夕掩唇而泣,滿眸期待的看着她,如果祖父還在,看到四娘好了,那麼他是不是不再因為自己治不好四娘而耿耿于懷?
陳滿芝的腦袋還在作響,她輕輕扯開林敏夕的手,這一聲“四娘”讓她有些恍惚,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雲裡霧裡的夢中,那種跌落雲端的茫然失措,搖搖晃晃讓她抓不住重點。
到底哪一邊才是夢?是那一世還是這一世?
“陳娘子?”臻娘終于反應過來,她疾步的從裡頭走到陳滿芝面前,“你方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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