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舟低着頭系鞋帶,心頭燥熱無法消散,繼續低聲說:“剛才我還沒說完,池望攔在門口那裡,非不讓我走,然後我們在播音室起了沖突。他用你的事情來威脅我,就是你的……你的……”
他沒能找到很好的措辭來說這件事情,不想用“病”這個字眼來形容。
但是隔了幾秒鐘,他沒有聽見喬琉的任何動靜。
周子舟眉頭跳了跳,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喬琉站在他對面,手裡拿着那份白紙黑字的修路合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僵硬成一塊鐵闆,随後,緩緩地擡頭看了自己一眼。
周子舟整個頭皮都炸開了,下意識地喚了聲:“喬琉。”
喬琉盯着他,一言不發,手指泛白地抓着那份文件,眼睛裡有點茫然,像是猛地被奪走什麼,還被扇了一巴掌的小孩子一樣,分不清東南西北,隻是臉色慘白、眼神茫然而倉皇地,死死盯着周子舟:“這是什麼?”
第三十六章
修路合同白紙黑字,一式兩份,甲方為喬氏,乙方為周子舟。最後一頁有周子舟和喬琉父親的簽名,猝不及防地戳進喬琉眼底。他父親的簽名,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認錯的。而周子舟的字迹,他也早就無意識中銘記于心。
現在,當這兩個名字出現在一份合同上,而那份合同還是拿他來做交易時,喬琉一瞬間暈頭轉向,等艱難地理解了這些條款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後,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仿佛又回到了八歲那年被關在房間裡,如墜冰窖。
什麼叫做為了一條高速公路,換喬琉一條命。
什麼叫做違約方需支付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訴訟将在原告方所在地提起。
可笑,是不是交易結束後,還要開張發票?
這些冷冰冰的條款淩駕于他頭上,倒真是像他家裡那些人會做出來的事情,可周子舟,周子舟是周子舟啊,周子舟怎麼會這麼對他?
怒氣和羞憤夾雜着要從喉嚨那裡噴薄而出,被喬琉猛地咽了下去。
周子舟一下子站了起來:“喬琉,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喬琉眼神仍帶着茫然和倉惶,卻突然莫名奇妙地笑了笑,将合同扔回周子舟懷裡,聲音有點啞,說道:“這合同哪兒來的,舟舟,你弄着玩的吧,和我開玩笑嗎,因為我平時總吼你,所以捉弄我嗎?”
他死死盯着周子舟,眼神裡藏着不易察覺的祈求,等着周子舟告訴他這是個玩笑。
可這不是個玩笑——周子舟咽了下口水,覺得從頭到腳都被巨大的壓迫力給壓得動彈不得,他不敢看喬琉,也不知道該看哪裡。
喬琉又問了一遍:“說你是在開玩笑,這件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
他說話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能當做沒發生嗎?即便當做沒發生,以後還是會紮在喬琉心裡的一根刺。周子舟突然悔恨極了,早知道現在,早知道……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他手心裡全是汗,張了張嘴巴——
還沒說話,喬琉就打斷他:“算了,别說了,我就當不知道……周子舟,你不是肚子餓嗎,我們去吃飯。”
他像是個倉惶無助的孩子似的,眼圈都發紅了,還勉強沖着周子舟笑了下。
周子舟如同咽下了塊幹澀的石頭,望着喬琉,艱難地說:“不是玩笑,剛開學的時候,我的确是和你家簽了這麼一份協議的。”
喬琉:“……”
學校裡本來就沒什麼人,安靜極了,寝室裡也隻有他們兩個,也安靜極了。安靜到氣氛令人喘不過氣來,胸悶,想要逃跑。深冬的天氣,外面沒有任何鳥叫,隻有枯枝偶爾斷裂的聲音,仿佛脖子突兀被掐斷一樣。
喬琉眸子裡的最後一點光亮也不剩下了。
他張開嘴巴,像是想說點什麼,但是一發出聲音,就有點不易察覺的顫抖,于是隻低聲應了句:“哦。”
他撇開頭,猛地抹了把臉。
空氣一片死寂。
周子舟心裡跟被針紮了似的,他想朝喬琉走過去,但是發現自己鞋子還沒穿好,一走鞋帶子就散了。他連忙蹲下去系鞋帶,但是全身僵硬,又慌亂無措,喉嚨發緊,手指直發抖,半天沒把鞋帶系好。
他蹲在那裡,忐忑地說:“雖然簽了這麼份協議,但是後來,我就把這協議忘在腦後了。喬琉,你相信我,我後來壓根沒管過這協議,即便沒有和你們家的約定,我也把你當作很好的……”
“軍訓替我跑步呢?”喬琉突然打斷他,像是忍無可忍一樣。
周子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所以你總是時不時地碰我一下,所以你給我關窗子,所以你給我戴圍巾——”喬琉沒有說下去,再說下去,聲音就該沒出息地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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