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嚴青朝自己的小紅車吹了一記口哨,驅車前往洋城大學。
思銘路上的樹冠都頂着白色帽子,有學生作怪大聲說話,樹冠上的雪落下來砸在同伴身上,一聲充滿年輕氣息的靠咆哮而出,随即是追逐和嬉鬧,嚴青遠遠就看見,經過時助力摁了摁喇叭,又有雪簌簌往下落,學生來不及跑,滿頭滿臉都是冰,冷得嗷嗷叫。
嚴青一腳油門趕緊遛,去教工樓找人。
顧青舟的車依舊停在那個位置,嚴青憤憤地過去踢兩腳,誰知道被人看見。
“你在幹嘛,轉回來我看看是幾年級的?”王主任穿着羽絨服站在雪裡,估計是頭頂無毛保暖不足,戴了頂針織線帽,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嚴青轉回來,穿戴的真像是犯了錯誤被當場抓住的學生,嘿嘿笑着道了聲王主任好。
王主任覺得眼熟,兩秒後指着嚴青:“你你你……”
“對,我是上次來講座的那個黑面毛孩。”當嚴青說出自己在網上被罵到臭的網名時,有種千帆過盡的感覺。
心裡空落落的,想想沒多久前她還被邀請到大學開講座呢……
王主任知道點這姑娘的事,都是學生論壇看來的,說好的有,說壞的也有,他在學校教了一輩子書,現在外頭的風氣他是真搞不太明白,不過看人看眼最準,這姑娘的眼生得好,通透,沒有歪心思。
“你找……”他一時摸不透她來找誰,依稀記得是說她和顧家老二有關系吧?
“我來找顧青舟。”嚴青蠻不好意思地把腳收回來,“他在樓上嗎?”
“你等等我幫你看看,”王主任低頭翻手裡的講義,告訴嚴青:“他在同心樓上課。”
嚴青哦了聲,“那我到處轉轉。”
她踩着髒雪和王主任道别,走了老遠後快快跑起來,要去看看顧教授上課是什麼樣子。
恩,老學究,一定是個老學究。
王主任兀自嘀咕:“他們倆什麼時候……”
說到這裡哽了哽,有些畫面冒出來,是夏天裡顧教授站在思銘路上突然改了主意,要跟他一塊去大禮堂看看。是那天吃完飯顧教授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是前段時間顧教授剪了頭發心情不怎麼好。是最近顧教授心情很好總是笑……
王主任立在那兒拍了拍腦袋,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
同心樓是洋城大學的主要建築,一樓有咖啡屋,從長長的走道進去就能看見文學院的學生們貼的貼心指路牌,台階上還有小心路滑的标識,嚴青上了三樓,站在儀容鏡前看了看略顯傻的自己,嘿嘿笑了下。
其實不難找,還沒走近就能聽見顧青舟那把略低的嗓子在說話,偌大的教室裡學生都往前湧,前幾排擠得滿滿當當,沒一個學生偷懶睡覺,各個都在專心聽講,做筆記的間隙擡起頭舔一下院花的盛世美顔。
這課,非常愉快呀!
嚴青戴着兜帽在最後一排找了個角落坐下,前頭的女孩塊頭大正好将她擋住,她就這麼聽了半節顧教授的專業課,小心翼翼從女孩背後探出腦袋看看講台上的男人,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沖他擠眉弄眼,這麼幾次後被逮着了,顧青舟的眼像鷹一般淩厲,一下就懾住了最後一排的姑娘。
他不動神色地瞧了瞧,然後平靜移開眼,講到哪個部分停下來提問,選了嚴青前排的大塊頭女孩,女孩站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很緊張,有點語無倫次。嚴青在後頭扯她的衣服,把旁邊的答案偷偷遞給她,還特有恃無恐:“你别怕,抖什麼?顧教授又不會吃人。”
等這個問題好不容易過去,嚴青又探出頭來沖顧教授笑,顧青舟垂眼看講義,而後翻翻眼皮卯了一眼她那模樣,又低頭看看腕上的表。
這堂課終于過去了,他說下課,好學的幾個學生捧着書圍在他身邊請教問題,嚴青依舊坐在上頭看他,直到學生們都走了她才下來,見顧青舟還是沒跟她說話的意思,主動幫他收東西,扯了扯他的手沖他讨好的笑。
顧青舟把東西接過來自己拿着,抿着唇不說話。
嚴青跟在後頭逗他笑:“顧青舟我剛才坐那兒看你覺得你特别好看,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老師一定每次都考高分,你班裡的學生好像女生居多啊,羨慕她們,每天都能見到你,不像我,約你吃飯都不行。”
顧青舟停下腳步轉頭看她,嚴青四下瞧了瞧,沒人,她抱住他胳膊,身子一上去:“你别跟我生氣了,我以後不敢了。”
終于,顧教授歎了口氣,妥協地把姑娘摟進懷裡。
流言蜚語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唯一害怕的是這姑娘身處險境。那樣的大雪那樣的溫度,獨自一人滞留在從沒去過的城市,萬一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去哪裡,做什麼,沒有人商量,可現在有他在,是不是應該改改這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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