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安當即打了陶葦杭一巴掌,打得陶葦杭歪了頭,頭發散下來幾縷,祁太安還要再動手,清曉拉住她,低聲同她說:“陛下,蜀王還在裡面生産呢,他要是看見他的妻主頂着一臉傷,你要怎麼跟他解釋。”
祁太安一甩袖子,終究還是按捺下性子,坐了回去,隻是眉擰緊。屋子裡沒人再說話,那些前後伺候的奴仆恨不得将呼吸聲都撇去。
最後還是清曉走到陶葦杭跟前,耐心寬慰她:“王妃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吧,陛下是擔心蜀王,這才性子急了些,王妃莫要放在心上,您一向知道陛下同蜀王的情誼。”
陶葦杭犯不着跟當朝天子過不去,隻是聽到“情誼”二字,她情不自禁地擡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祁太安,那人正心急如焚。
情誼麼,到底是什麼情誼,陶葦杭諷刺一笑,正要跟着人出去,祁太安的聲音響在她身後。
“上完藥之後就去陪着皇叔。”
“臣知道了。”
這個時候,哪能由着陶葦杭,她要是說不行,就是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顧了。
祁太安來的時候還是上午,轉眼間就到了傍晚,但水無聲裡祁晏的苦難還沒有結束。
生産這樣的事情,拖的時間越長,人的心就越涼一分。
晚間下起暴雨來,狂風驟雨,天地一片混亂,外頭的石闆路上都能看見有水湧動,雷電将黑夜劈開,照得整個人間如同白晝,有一道差點就劈進屋裡去。
祁晏細心照料的那些花草全軍覆沒,祁太安坐在廊上,看着那些被卷起來的枯枝殘花發愣,她心慌得厲害,她這一路都是明争暗鬥過來的,可她從來都是鎮定自若,少有這樣的時候。
她望了一眼那道緊閉的房門,已經快要聽不見皇叔的聲音了,皇叔應當是累了,祁太安急急起身站到那門前,照例有人來攔她。
“我想離皇叔近一點可以嗎?”
祁太安也知道這不合規矩,她退了一步,她不看皇叔,她就想離皇叔近一點。
天子近乎乞求的語氣讓人震驚,祁太安最終還是進去了,她與祁晏中間隔着一道屏風。
是皇叔向來喜歡的山水,皇叔已經意識不清,靠參湯吊着力氣,在場的人沒有說話,但都已經知道,隻怕是父子俱亡的下場。
“皇叔,朕在這裡。”
不像往常一樣,沒有人應她,也許祁晏聽見了,可沒有力氣來應她。
祁太安想說點旁的什麼,外面的風還是太大了,一切聲音裹挾在風聲裡都像是在嗚咽,等到屏風後面的人沒了氣息,人們才發現,天子也是淚流滿面。
皇叔躺在榻上,到處都是血,他用盡全力生下來一個死嬰,此時正用他懷着期盼的心情親手縫制的小被子裹着。
祁太安踉跄着走到皇叔身邊,皇叔灰敗的臉映入她的眼中,她那根從皇叔成親起就繃着的弦終于徹底斷了。
她不管不顧地去握祁晏的手,一片冰涼。
冰涼之下,盡是絕望。
皇叔總說他們君臣有别,自成親後,他就不大到宮中去了,近來邊境動亂,江南水患橫生,祁太安抽不出空來,她仔細想想,她跟皇叔已經三月未見。
皇叔的鬓間居然有白頭發了,皇叔才三十歲,算不上年輕,但不該是生白發的年紀。
祁太安一點一點地将祁晏額間的頭發捋過去,動作輕柔,屋子裡靜的很,他們早有耳聞蜀王與當朝陛下情誼深厚,可這一切落在他們眼裡,又好像有點奇怪,天子對待蜀王不像是侄女對待叔叔,倒像是……
不可言不可言,有的人慌忙将頭低下去,掩藏住自己的心思,可這一切都盡收陶葦杭眼底。
天子站起來,臉上淚痕未幹,但威儀仍在,況且無人敢直視天子。
“給皇叔換身幹淨的衣服吧。”平靜,克制,仿佛剛剛失儀的那個人不是她。
屋子裡的人反應過來,“奴這就去取。”
祁太安又看向陶葦杭,“請王妃到另一間屋子,朕有事要問王妃,還請張太醫同往。”
張太醫不斷地在擦頭上的汗,臉色煞白,她大概也知道了,蜀王父子俱亡她會是個什麼下場。
陶葦杭立在祁晏床前,祁晏臨死前還握住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說了些什麼,總歸是讓陶葦杭珍重的話。
後來他看向屏風,不是在看屏風,是在看屏風後的祁太安,但終究是沒給她留下個隻字片語。
留給祁太安的也很好猜,祁晏一直希望祁太安做個明君。
無論如何,祁晏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
陶葦杭渾渾噩噩走出屋子,外面還是傾盆大雨。
她到的晚,張太醫已經跪在了地上,整個人伏着,肩膀不斷顫着,大概是交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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