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埃德溫會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就此和卡米耶拼個你死我活;不,不應該用“覺得”這個詞,因為這顯得太過于蒼白無力——實話實說吧,他們的内心更接近于他們“期望”埃德溫能這樣做,那是一種近似于祈禱的“期望”。
蘇爾特能感受到從猛毒長鍊那頭傳來的震顫,這并不僅僅是簡單的、物理性質的振動,而更像是一股情緒的奔流。他似乎能夠從這長鍊上感受到從埃德溫那邊傳來的各種情緒:他的憤怒,屈辱,絕望,還有隐藏在一切情緒之下的,微弱的幾乎無法覺察的對解脫的渴望……
紅犬在面對卡米耶時的一切複雜情緒都透過這條長鍊,毫無保留地傳遞到了蘇爾特的身上,令他感同身受。
然而,這奇妙的共鳴轉瞬即逝:就在埃德溫的氣勢攀至頂峰,所有人都以為這将會轉為雷霆般的攻勢時,它卻又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萎縮,最終歸于死寂,隻餘下微不可察的餘燼。
埃德溫就像一條夾着尾巴的狗,又一次在卡米耶的面前低下頭顱,選擇了屈服,就像過去每一次他和卡米耶産生沖突的時候一模一樣。
“去吧,埃德溫。先把我們的最後一位貴客送進去,記得把解藥也拿走。”
埃德溫一言不發,隻是機械地執行着命令,仿佛一具被操縱的傀儡;畢竟,通往異影之門的鑰匙掌握在卡米耶手中,沒有他的允許,擅自闖入隻會招緻更可怕的後果。
卡米耶閉着雙眼,專注地維持着儀式的運轉,對埃德溫的怒火毫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埃德溫最終還是松開了束縛蘇爾特手腕的猛毒長鍊右手一拉一拽,将其再次纏在了蘭道夫的手上。
“跟我來,别做無謂的抵抗。”埃德溫低沉的聲音中蘊藏着壓抑的怒火。他現在低着頭,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蘭道夫牢牢地站在原地,将那隻陶瓶視若珍寶地抱在懷裡。他的頭搖得像小孩兒手中的波浪鼓,絲毫沒有要照着埃德溫的話做的意思:“不行,你至少讓我給他們喂一口解藥!”
儀式的殘酷真相已經讓蘭道夫徹底死了心。如果說他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能夠救下自己的女兒,那麼也就隻有現在這個時候了。
手中這隻陶瓶就是讓瓦爾格娜繼續生存下去的最後希望,雖然微弱,但卻切實地存在。
“夠了,蘭道夫,你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
埃德溫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蘭道夫。他甩了甩其中一根猛毒長鍊,将它拴在萬殊的一隻手上,留着最後一根長鍊懸停在空中。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現在就跟我一起過去,或者……”
那懸在空中的長鍊上燃燒起幽藍色的毒火。
它緩慢地調轉了方向,像是一條已經做出了攻擊姿勢的毒蛇般瞄準了蘭道夫的背後。
“……或者我現在就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親自扔進異影之門,那樣也不會浪費太多靈性之血!你聽懂了嗎?”
“蘭道夫,看在你這幾天還算盡心盡責的份上,我們已經給你足夠的寬容了。”卡米耶面色冷峻地打斷了蘭道夫的掙紮。“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相信我,我沒有理由攔着埃德溫,因為你現在在浪費的就是他的時間。”
這句話明顯刺激到了埃德溫,紅犬猛地大吼一聲:“現在,立刻,動身——快!”
他憤憤向後一拉,拽動了還倒在地上的萬殊,将他帶往異影之門的方向;蘭道夫的嘴唇微微顫抖,但卻沒有辦法反抗,因為埃德溫手上燃燒着毒火的最後一根長鍊還懸在那些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僞聖者的頭頂。
以埃德溫的實力,殺死他們隻需要幾秒的時間,蘭道夫絕對沒有可能攔住他。
于是,一步,兩步……
他毫無辦法,隻能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邁向異影之門,一步步接近自己那既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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