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為土神所貶于人間,懷武運百又八,亦攜兵戈而至,岚族卒緻分裂。
——《洪荒錄》
聖天九年的十一月,北涼道,下了一場大雪。
雪花紛飛的時候并不粘連,它們如粉、如沙,晴天下的一陣旋風便使它們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彌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
在無邊的曠野上,在凜冽的天宇下,閃閃地旋轉升騰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很難想象再北一些的草原,今年的雪會下的多大,天會有多麼寒冷,牧民如何能夠生活?
飛雪洋洋灑灑,冰霧障目、道滑難行,白帷之下唯見一支車隊踏雪而行。
領頭的長發青年着黑袍騎黑馬,身後武士亦披黑色重甲,若有仙人坐于天幕,見的便是黑墨點白絹之景。
武士手扛“涼”字鮮紅大纛,幾人所圍紅木馬車,則在車門上刻有“周”字。
涼州城就在不遠之外。
“真冷啊。”雖然行車内火爐貂襖一應俱全,但從小出生江南的甘州督軍章賀明仍被凍的在車内直打哆嗦。
車行一路,他苦于天寒地凍便不願多出,便在車中讀些才子佳人之趣事。偶有閑聊,也是為首的黑衣青年不請自請入内。
“章督軍,涼王府你雖進不得,但涼州城還是能盡情一逛的,這裡比不得江南的四季如春,但好在百姓熱情,物料豐富,風土人情必是别有滋味。我的屬下手扛大纛,除去秦樓楚館,涼州城内便無不可往,督軍自便就是。”黑袍男掀開車簾對他說道。
章賀明點頭回應,而男子則雙手抱拳告辭後便策馬而去。
一騎黑馬在街上飛過,涼州城内三道軍門先後打開,守城軍官們也盡數行禮而待。
“既來之則安之。”章賀明覺得既然來了,就必不能空手而返,便決定去涼州城内最地道的酒家吃上一遭。
他掀開車簾,簾外的甲士向前以侍。
“在這的消費,你們小将軍是不是都包了?”
“小将軍确有此言。”
“那便帶路,先去你們這最好的酒家。”章賀明笑道,又關上簾子躲回了車内。
“夢裡歸鄉疑是客,雪蓋玉階綴梅色。
步淵池内萬鯉飛,烏栖閣外百花開。”
一張斑黃的信紙從被稱為小将軍的黑衣少年兜中飄落,降在了軟綿的雪上。少年自然沒有察覺,借着涼州城内設的馬道一路狂奔,直達涼州城北邊偌大的涼王府邸。
門外,壯年男子,身長八尺,燕颔虎須,肅目濃眉,不怒自威,所摟女子,含笑盈盈,美若仙人。
“義父,母親。”長發黑袍的男子兩步并三步沖向前來。
“行輔,你瘦了。”滿臉胡須的粗曠男子眼中流露出了與相貌不符的溫情,他的右手摟着一位貌美婦人,正笑臉盈盈,她輕柔地遞過懷中的嬰兒。
“行輔,我們給你的弟弟取名為負行,等他二十及冠,就要拜托你給他取字了。”婦人的聲音柔柔,讓人倍感親切。
韓行輔小心翼翼地抱過尚在襁褓的嬰兒,他伸出食指輕輕地拂過嬰兒的額頭,莫負行便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兩隻小手抱住了韓行輔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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